靖帝醒来之后,对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的萧君涵毫无触动,只丢下一句,“要跪回府跪着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可到底是将先前预备处罚他的命令给咽回了腹中。
林公公自然不敢将靖帝的原话说出去,只是去了外面好言劝道,“王爷先回去吧,皇上这会儿刚醒,身体正虚弱,便是有什么事儿,也得等他修养好了啊。”
萧君涵得了这话,心中又喜靖帝暂时将罚他的事情抛到脑后,又恨自己如今脸面丢尽,当下对萧君夕的恨意又上了一层楼。
而这股恨意在得知萧君夕全权代天子听政的旨意之后,越发的到了一个极致。
凭什么,一日之中他既失了孩子,又失了圣心。可是萧君夕却是事事如意,万般顺心!
萧君涵烦躁的将手中的书扔到桌子上,揉捏着自己的眉心,眼中的戾气也越发的明显。
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等到靖帝的病情好转之后,怕是就要册太子了。他不能坐以待毙!
忽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继而便有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着一袭天青色洒花烟罗襦裙,外罩着一件雪色绣红梅的褙子,三千青丝被挽起,斜插了一根红宝石发簪。眉眼精致,眸若秋水。
正是慕容婉。
她上前行了一礼,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柔柔笑道,“爷还没吃早饭吧,这是妾身特意去厨房做的,你看合不合口味。”她一面说着,一面从里面取出饭菜来,清粥小菜最是开胃,浓青浅红的菜色配上白玉盘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格外的清爽。
萧君涵皱着的眉头也缓缓地展开,走过去坐下来,又握着慕容婉的手道,“还是你知礼。”
慕容婉陪着他用膳,脸上的笑意自始至终都挂在唇边,“妾身嫁了人,爷就是我的天,怎么能不知礼?”
这话说的格外合萧君涵的心意,有了这般的对比,他越发的觉得沈婧慈太不中用。
先前他暗示了沈婧慈之后,沈婧慈便主动来找他定下计划,要拿腹中这个不可能出生的孩子去设计谢如琢。
那法子倒是个好的。
若是谢如琢腹中孩子就此落胎是最好,若是落不了胎,也能状告谢如琢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要知道,谢如琢可是萧君夕唯一的死穴。谢如琢出事,萧君夕自然大乱,届时他们刚好可以趁机做手脚,不愁打压的萧君夕再无翻身之地!
可是这么好的计谋,全部都被沈婧慈在实施的时候给搞砸了!
这个女人,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君涵越想越生气,一旁的慕容婉也看出了几分端倪,她眉眼一转,便勾起一抹笑意,浅笑着问道,“爷,沈妹妹如今身子不适,她住的慈院虽然大,可是采光却并不是很好。妾身想着,要不要给沈妹妹换一个采光好的院子。您意下如何?”
她不提沈婧慈还好,一提起来,萧君涵的火气便越发的浓厚了起来,“哼,换什么院子,她既然落胎了,就让她在院子里养着,没事儿别出来晃了!”
闻言,慕容婉仿佛受惊了一般,低头掩盖住了眸子里的得意。
萧君涵却以为是她被自己吓到了,因握着她柔嫩的手道,“本王不是凶你,你别怕。”
萧君涵到底是一天一夜跪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待得吃完饭后,便径自去休息了。
等到萧君涵去睡了之后,慕容婉这才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朝着慈院走去。
当白日里的最后一抹残阳彻底被黑夜吞噬殆尽之时,萧君夕才从宫中疲惫的回了敬王府。
朝中事务本就繁杂,如今萧歆宁大婚在即,再加上谢淮南和定北王所率领的大军不日便要抵达京师,所以这上上下下何人接迎、何处安置等事情便显得越发的多了起来。
回到府上的时候,万籁俱静,唯有主院的盏盏明灯次第亮着,仿佛在刻意的等待着归人。
那柔和而安详的光线,叫萧君夕的心瞬间便宁静了下来。
见到他回来,谢如琢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走过去替他斟了一杯茶,一面问道,“事情都忙完了?”
萧君夕接过来,搂着她的腰走到软榻前坐下,笑道,“哪有那么快,事情总归是处理不完的,你自己在家里,我不放心。”
谢如琢嗔了他一眼,道,“家里这么多的杂役和丫鬟呢,怎么是我自己在家了?”
“可是家中没有为夫啊。”
萧君夕的一句话,顿时叫谢如琢心中升起阵阵暖意来。
她低头羞涩了一会儿,便转开了话题道,“是了,下个月就是宁儿出嫁的日子,可要我进宫帮忙么?”
萧君夕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道,“你只管在家里歇着便是,宫中自有母妃来操持。若是闷了,就让绛朱浅碧她们陪你上街转一转。”
见他反倒嘱咐了自己一通,谢如琢失笑,心里却是百般的甜蜜,到了最后只乖乖的应了一声是。
萧君夕将杯子里的茶喝完,放在一面,沉吟了半日才道,“等你哥哥回来,又有一场风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