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被树叶过滤得稀薄,夜鸟无声,林间除了黑暗与树木外,似空无一物
他睁开剑目,看着那些被伐倒的,颇有年月的树桩,在其中一个上坐下
他低下头,看着树桩之侧抽出的新枝和嫩芽,还有许多小苗从附近的枯叶中钻出,他能看见,那些小苗都是从树桩延展的根部分生出的
宁长久很快明白了师尊的意思
一棵树会被伐倒,但无法被杀死,因为它的根深深驻扎在泥层里,哪怕是它也无法主宰自己的死活
除非切断其水源或直接将它连根拔起……
普通的树木尚且如此,而恶更是几乎遍布了整个星辰的世界树,想要通过杀死他来杀死暗主,注定没有可能
文明复兴的道路没有捷径,杀一人也从不可救苍生
宁长久不再为之担忧
他摒弃了其余所有的杂念,缓缓起身,目光坚毅,向着林子的另一头走去
月光将远处的大河镇照得清晰
宁长久立在林外,看着陆嫁嫁与司命漫步田垄的身影,露出了笑容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陆嫁嫁的身后,敲了敲她的脑袋,然后消失
陆嫁嫁看了看身后,蹙起眉,旋即盯着司命,司命没有反应
两人继续行走,宁长久又敲了敲嫁嫁的脑袋
陆嫁嫁忍无可忍,质问司命打自己做什么
司命以为她在试自己的大师姐架子,此处四下无人,她也不给面子,斥责陆嫁嫁欲加之罪
两人互嘲之后一如往常地争吵拌嘴起来
宁长久这才慢悠悠地出现
陆嫁嫁与司命亦不是傻子,她们立刻反应过来是他在捉弄自己
“你是哪个稚童学堂逃出来的?这般无聊的事也做!”陆嫁嫁气恼不已,去揪他耳朵
司命也借势去打压宁长久的嚣张气焰
三人在不可观中追逐了会,最终在盲鳞鱼出没的河流边停了下来
宁长久将师尊的纸条塞入一道细小剑气里,随着他手指一挥,朝着天榜寄去
恶在收到信后,会将最终的结果寄往古灵宗的幽冥古国
陆嫁嫁与司命坐在他的左右两侧,默契地晃动着双腿,足尖轻轻涤水
寄过了剑书,宁长久心情更安定了些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陆嫁嫁与司命皆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了?”宁长久问:“有何疑问吗?”
她们的问题亦很一致:“师尊恢复原样了吗?还是依旧是那小姑娘的模样啊?”
“你们怎么都关心这个?”宁长久无奈地笑道:“隔着白纱帘子,我哪里知道?”
司命道:“毕竟你们前世也是道侣,你就不关心这个?”
宁长久道:“如今她是我师尊”
陆嫁嫁反驳道:“我也是你师尊!”
宁长久道:“这不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陆嫁嫁双手环胸,倒是想听听他又有什么歪门邪道的言论
宁长久有板有眼道:“我是师尊的内门弟子,是嫁嫁师父的外门弟子,因为是外门弟子……所以必须要娶进门”
陆嫁嫁蹙起眉,觉得他的话语似乎有些道理,又似全无道理
司命在一旁淡淡地笑着:“那记名弟子和不记名弟子呢?”
宁长久一时语塞
陆嫁嫁道:“这个我倒是知道”
宁长久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陆嫁嫁道:“我记得你也收过几个弟子,在天窟峰的山中收了我门下的天才,还在临河城收了一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