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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顾醒,躺在卧榻上辗转难眠。因是屋顶那股似有若无的杀气一直萦绕不散,不敢自己如何掩盖气息,终究无法逃过那人的监视。
就像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看着,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丁点的讯息。就再这骑虎难下的当口,顾醒耳边忽而响起葛老意味悠长的声音,“此时切不可轻举妄动,来人武功不在我之下,你若贸然出手,必死无疑。”
顾醒本已蠢蠢欲动的心被一盆冷水由头浇下,顿时凉在了当场。他虽想求葛老帮忙,但奈何这传音之术尚未知晓,只能转辗反侧,来发泄心中的焦躁。
葛老似感觉到顾醒的异动,嘴角微翘又接口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出去,我便传你一段内功心法,教你如何调转你的内息。”顾醒闻言大喜,一个鲤鱼打挺便盘膝坐下,开始打坐吐纳起来。
“天地初开,魂门自来。万物皆起,光暗交替。百经千脉,听从我意。由顶及地,以胜太虚。任督可开,曲池犹在。握拳变掌,一击成败。你以这段口诀运行一个大周天,再反向运行三个小周天,如此往复三次,再查看你丹田内劲,便知此法妙处。”葛老说完,顾醒便开始马不停蹄地运转起来。
在寻常人看来浅显易懂的话语,但在顾醒听来实在晦涩艰深。如果只从字面去了解,那不过是三岁孩童都能明白的天地造化,但要真正解其中深意,那便需要付出更多心智,才能窥探其一二。
顾醒依葫芦画瓢,运行完毕后,顿时觉得体内游走不定的狂暴内劲开始变得温和下来。虽然还是偶有激荡,但从丹田处升起了一股浩然之气,那气息从丹田处沿着经脉游走,将曾经堵塞或旧疾都一一打通。
虽十分痛苦,但当运行完后,便周身舒畅。房顶之人也察觉到房内气息变化,但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多余动作。他的使命只是监视两人异动,若无人突围外逃,则不必多事。
难得闲暇看会夜色,难道不美吗?谁又政治舍得来破坏这动人心魄的美景呢?
顾醒本以为葛老会继续告知口诀,但在收敛内息后,葛老的声音便再未响起。顾醒只得继续依循修炼,将体内还在持续狂暴的气息收服,汇入丹田。
因自小就服用紮草的缘故,顾醒经脉早已被千锤百炼。饶是如此,那狂暴的气息让他苦不堪言。若不是不通和尚传授佛门心经压制,在辅以外练武功泄去大半内劲,估计早已爆体而亡了。
只是这内功心法口诀,却无人告知,若能早早掌握,也不至于受这么多年经脉暴流之苦。一时间千般愁绪涌上心头,顾醒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待顾醒运转完九十九个轮回后,才慢慢收敛内息,将刚才的成果部汇聚于丹田内,并开始平息吐纳起来。此时葛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小子不愧是练武的奇才,短短数个时辰的光景,便被你融会贯通,后生可畏啊。”
顾醒闻言面色如常,只是简短回道“谢师父传授,让徒儿得以突破瓶颈。”葛老闻言欣慰一笑,虽一墙之隔,但却如对坐一般。
就在顾醒以为葛老让他安睡的时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他本已平静的心绪,又开始狂躁起来。葛老喃喃说道,“你不妨出去跟那人比试一下,借此试探你功力深浅,同时也可震慑那人,不可轻举妄动。”
顾醒闻言大喜,本已是无趣之极,既然有葛老兜底,自己不妨试上一试。没想到还未推门出去,葛老又接着说道,“我且力以赴,我定不会援手。”
顾醒放在房门上的手停滞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一个鹞子翻身窜上了屋顶。那人似早已知晓顾醒来意,并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用那在黑夜中也锋利如刀的目光注视着他。
本是不必动手的,若屋内两人能安分守己,待天亮后他自会离去。但偏偏这人这般不识好歹,以为单凭那调整了几个周天的内息就能与自己一战,未免太过于儿戏了。
既然敢上前挑衅,定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还未等顾醒开口,那屋顶之人便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从背后抽出一柄长枪,向顾醒刺来。
顾醒对于屋顶之人的来者不善早已有了准备,只是没想到此人如此不讲道理,一出手便是杀招。葛老在屋内将房顶的打斗听了个真切,待那人抽出长枪时,才恍然大悟地自语道,“原来是他。”
顾醒迅速抽出短剑堪堪接下这一刺,饶是如此也往后退了数步,才稳住了身形。还未等顾醒反应过来,那人又是一挑一扎,向着顾醒脑袋和心中袭来。
顾醒只能我剑迎敌,盘算着攻势。只见那长枪将要击倒顾醒胸口时突然如游蛇一般转变了方向,只看见那人手腕一抖,长枪枪身一弯,便向顾醒后心扎去。
顾醒只能反手一剑挡住攻势,但架不住这一个的力道,被弹下那人面前。那人似已有准备,将长枪往后一拉,抬脚就朝顾醒面门踢去。
顾醒双臂一挡,借力跳出数丈。待身躯停滞后一跃而起,双手握剑借势斩下。那人握着长枪往上一挡,只听见金戈火花之声骤起,映照着两人面庞。
一面持剑少年稚气未脱,而那握枪汉子满脸沧桑,那髯须随着手腕的动作不断飞舞,似天神下凡一般。待两人对视后,杀意更浓,持枪汉子接着长枪优势,拉开距离,不让顾醒近身。
许是刚才那跃空一击过于惊险,连他这种身经百战之人也险些着了道。看来,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了对手,说不定何时他就会给你致命的惊喜。
顾醒被长枪如龙蛇般隔离在半丈之外,苦于没有近身的机会,只能堪堪挡下那凌厉的攻势。
顾醒左躲右闪,并不硬接,而是在寻思着破敌之法。对方利用武器优势已站上风,而自己若再这般颓然下去必然落败。就再这电光火石间,顾醒一招不甚被击飞出去。
那持枪汉子将僵局已破,便将长枪回收,顾醒借势一把抓住长枪枪柄,借着这股力道跟着飞向对手。持枪汉子似没有料到顾醒不退反进,同时自己武器受制于人,施展不开,索性站定不动,准备硬接顾醒这神之一手。
待要到子时,顾醒突然俯身下坠,反手握剑斩向那人双腿。本已站定迎敌的持枪汉子,万万没想到顾醒临阵便招,只能仓促抵挡,双腿被划伤,顿时有丝丝殷红渗出。
这场胶着的局势在这一刻打破,只是破局之人不是持枪汉子,而是那稚气少年。顾醒一击得手便翻身后退,而那汉子并没有要反击的意思,而是一脸欣赏地看着这小小年纪便身手了得的少年郎。
待顾醒跃至数丈开外,单膝跪地做好攻击姿势后,那持枪汉子突然开口说道“你很好。”顾醒被这突如其来的赞许弄得一头雾水,本来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怎地在我一击得手后,便开始心平气和的谈话,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顾醒此时已有些吃力,便借势休息,同时不冷不热的回答道“谢谢阁下夸奖。”那持枪汉子突然双手一扭,将长枪收拢负于背后,盘膝坐了下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远处的夜色。
顾醒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怕保持这般攻势会再次激怒对方,只能悻悻然收了短剑,也盘膝坐下,时不时偷瞄着那人,生怕此人再次发难。
那持枪汉子看了半晌后,才又说道“你且放心,既然我已收了枪,便不会再对你出手。”顾醒听闻疑惑不解,开口问道“刚一来时,你便想置我于死地,现在说不会出手,是为何?”
那持枪汉子依旧冷着面庞,目光深邃地看着远处,头也不回说道“我贾某人自行走江湖起便有一个规矩,若输人一招半式,便会停手,绝不会苦苦相逼,不死不休。”
“那对方要置你于死地呢?”顾醒玩味地说道。“是有很多人想这么做,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做到过。”那持枪汉子说完便落寞地抬起头望着月亮,似那般的萧索。
顾醒突然从他话语中感受到那高处不胜寒的落寞,这是只有高手才会有的悲哀。自如江湖便是腥风血雨,何时才能有一知己读懂我心。刚才葛老也如是说,此人武功不再他之下,恐怕刚才得手只是侥幸吧。
葛老察觉到屋顶动静停止,便传音顾醒道“看来,刚才临时抱佛脚有些用处,至少保住了你的小命。”顾醒不知该如何作答,而那持枪汉子突然开口说道“你是葛老徒弟吧?那老乌龟只会让徒弟来挡事,可是惜命得很啊。”
顾醒闻言哑然失笑,话说刚才的一番怂恿,还真有这般韵味在里面,待细品下,意味深长。就再愣神功夫,另一个身影也跟至屋顶,走到顾醒和持枪汉子中间坐定,不发一言。
持枪汉子头也不回地说道“舍得出来了?老乌龟。”葛老笑意盎然,朗声说道“老,好久不见。”说完两人突然相视一笑。而顾醒见此景,只能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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