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僵持不下,先前拴住猎狗,救了慕容熙和长孙黎的性命的青年士兵推门进来,一眼看见脸红的长孙黎,直觉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暧昧。士兵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他脸一红,匆匆忙忙把手中的牛肉干往桌面上一丢,说道:“喏,这是给你们留的。”
慕容熙满意地点头:“挺有眼力见啊。”
她说着便想要去拿比较大的那块牛肉,不想那士兵见了,脸色一变,拦住慕容熙,阻止道:“姑娘……其实这块大份的肉是留给长孙大人的。”
慕容熙顿时拉下脸来,柳眉倒竖,不悦道:“为何他就要吃大份?”
士兵为难道:“长孙大人身份尊贵,又是男子,他自然是主力军,依照规矩得吃多些。”
见慕容熙仍然不悦地拧着细细黛烟眉,显得尤为娇俏,长孙黎看她吃瘪的样子,心中得意,于是换了一脸舒坦的笑容,当着慕容熙的面,抓起那块牛肉干,送进嘴中。
慕容熙瞪圆了眼:“长孙黎!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秘密呢!”她一边说,一边凑近了长孙黎的身体,顺势去夺长孙黎手中的牛肉。
长孙黎顿时噎住了,一口牛肉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心道,这女人怎么如此执着于他的……那方面的秘密。
——
慕容熙睡梦中,眼前忽然一片红色火光冲天,耳朵听得许多刀枪碰撞叮当响声。她被吵醒以后,揭开门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见火光接天,周围不时有士兵拿着武器冲到山谷外围,加入战斗。
慕容熙心道不好,估计是山谷被敌军趁夜围攻。她心中警觉,当即摇醒长孙黎。
慕容熙为了不引起外面陷入混战的士兵的注意,因此并没有点亮烛火。她摸黑扶起长孙黎的身子,准备找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和长孙黎躲藏起来。
慕容熙慌乱之间,指尖触到了长孙黎的脸。慕容熙指尖感到一丝不对劲,便顾不上害羞,又摸了一把长孙黎的额头,确定长孙黎此刻正在发高烧。
慕容熙方寸大乱,她急切地扑到门外,大声喊人来帮忙:“来人呐!军医呢?军医呢?来救人啊……”
但是没有人应声。
外面刀光剑影、火光接天,不时有伤员被抬下来,军队自己尚自顾不暇,没人来帮她。
慕容熙喊了几回,到后面渐渐带了丝哭腔,而后她奋不顾身地转身走回帐篷里,揽住长孙黎滚烫的身子。
长孙黎在昏睡中,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只觉得燥热不安。
慕容熙又急又担心,她急促的呼吸喷洒在长孙黎的脖子上,拍着长孙黎的背,安抚怀中的男人:“别怕,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慕容熙拽长孙黎去找到了一个凹在山谷内部的石堆,她艰难地搜罗来柔软的干草,均匀地铺在地上,将长孙黎安置在干草上。
她见长孙黎面色潮红,红唇微微开合,额角有薄薄一层汗水。
慕容熙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豁出去了,脱去长孙黎的外衣,然后轻轻将男人捅入怀中,像是拥住了什么珍贵易碎的宝物似的。慕容熙在心中默默祈祷:长孙黎,你快好起来吧!
长孙黎在高烧中难受的呓语,慕容熙凑近到长孙黎耳边,想要听清楚长孙黎在说什么,不想长孙黎迷糊之间,唇角不慎碰到了慕容熙的耳垂。
慕容熙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念头:他的嘴唇……好软。
慕容熙登时满脸通红,她呼吸紊乱,忙推开长孙黎的头。长孙黎吃痛,醒了过来。他一醒过来就感觉慕容熙在把他推远,长孙黎顿时起了意见,他朝反方向使劲,逆着慕容熙的力,重又朝慕容熙贴近。一刹那,慕容熙和长孙黎大眼瞪小眼,互相感受到了对方柔软的唇瓣。
长孙黎忘情地贴近了一些,延长了这个亲吻。在两人贴近吻住的时候,周围的打斗声似乎都不见了,两人耳边只剩对方急促的心跳。
良久,长孙黎和慕容熙分开。
慕容熙终于重获自由,虽然她已经被长孙黎亲得浑身绵软,软如一摊春水,但是慕容熙还是害羞兼带恼怒,便推了长孙黎一把,佯作发怒,道:“长孙黎!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亲我?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你身为王爷,怎可如此不知礼数?”
长孙黎目光却直视着慕容熙,坚定道:“慕容熙,等回京后,我们便成亲吧。”
慕容熙被长孙黎的热切目光盯得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张地咽了咽口水,继而骄傲地哼道:“哼……那你也得先证明你对我是真心的。”
“……你现在无法答应我吗?”长孙黎手指无力地蜷了蜷,像是被慕容熙的应答伤到了心。
慕容熙却坚定道:“你现在又不是真心娶我,算了。等到你真正想娶我的时候,我自然会答应。”
长孙黎一副伤心的样子,他高烧未退,脸色苍白,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突然,他警觉起来,一把揽住慕容熙的身子,匍匐到地上。慕容熙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即眼角捕捉到一片黑色衣角。
她心中一凛——是先前追杀他们的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他们两人跳崖下来,来寻找他们的尸骨的。
长孙黎对慕容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大气不敢喘,一起躲藏在群石后面。
不久,黑衣人远去,又有一批士兵靠近。听话音,这些人是敌军的人,他们已经攻破了山谷中的防守。
这些士兵看来是来“捡尸”的。战争中,常有逃兵躲藏在无人处,也有兵混迹死人堆里,躲过一劫。因此军队里有一种兵种,专门抓这种投机取巧的逃兵,俗称“捡尸”。
慕容熙能很明显的闻到她与长孙黎藏身之处外面的血腥味。随着这伙兵的靠近,武器所到之处,不时有躺在地上冒充死人的兵被捅死。惨叫声和愈来愈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慕容熙惊恐地抱住长孙黎,修长的指甲掐进长孙黎的衣服布料里。她的身体颤抖着,随时准备跃起,拦在长孙黎前面,防止长孙黎受到更重的伤。
那伙人经过了慕容熙与长孙黎藏身之处,慕容熙刚松了一口气,不料那领头人又折回来,试探性地用长枪往慕容熙与长孙黎藏身的石块后面捅来。
慕容熙刚欲上前挡住,长孙黎却把她禁锢住。男人自己挡在慕容熙身前,接下了那一抢。
石头后面,带头的兵了然一笑,竟显出几分狰狞。他朝身后招了招手:“这两个人形迹可疑,把他们带走。”
士兵应到:“是。”
便有一人上前,控制住慕容熙与长孙黎。
虽然被士兵控制住了,慕容熙仍然扑在长孙黎身上,她眼泪撑不住决堤,满脸泪痕,平时清脆婉转的声音此刻竟十分嘶哑:“长孙黎……你怎么这么傻,你本就身受重伤,为何要替我挡枪?啊?若你失血过多死去,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慕容熙说着,手忙脚乱地试图去堵住长孙黎腹部的伤口,但是血仍然源源不断地从她手指的缝隙间喷涌出来。
长孙黎的脸因失血过多而煞白煞白,他轻轻地笑了笑,一只手抚上慕容熙的头,很轻松的样子,说:“黎,平尽全力,若能护你周全,也便足矣……”
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微弱的气音。慕容熙忍不住,又抱着长孙黎精瘦的腰身,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