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上辈子弟弟死在她出嫁的那个冬日里,就那般悄无声息的被白雪埋葬,如今他能活下来,平平安安的长大,她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你先看书吧,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来。”
“嗯。”
顾樱走后,顾宁盯着姐姐的背影,攥紧的五指缓缓松开。
他想,去舅舅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舅舅家,总不会有人看不起他这个瘸子。
……
忙完一切,金乌西沉,一切喧嚣皆归于黑暗。
顾樱让胭脂去前院儿的垂花门等着,看看世子回来了没有。
今日朝上陛下会论功行赏,世子越阳一行赈灾有功,怕是会应酬之后才回府,表哥不爱应酬,所以才称病没去,世子是头功,陛下点了名要见的,所以才推脱不得。
周炎此次应该也被升了官儿,不知阿姒的婚事,与家中人说了没。
在越阳时,阿姒便将怀孕一事对宁爷爷挑明了,宁爷爷当场大发雷霆,差点儿没背过气,质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当时,周炎很有担当的将孩子认了下来。
只说他们二人在瘟疫彻底爆发前见了一面,原以为瘟疫会让整个越阳城覆灭,所以那晚他们二人情不自禁地偷尝了禁果……
没想到就一晚,便有了孩子。
宁家爷爷听罢,愤怒的瞪着跪在底下的一双男女,许久才冷静下来,孩子已经在宁姒腹中落下了,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家,若强制将孩子打下,她也未必成活,为今之计,他这个做爷爷的只能保下孙女。
周炎亦是一脸倔强的不愿让宁姒受苦。
宁爷爷最后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明令禁止宁家知情的人谁也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并亲自修书一封送往汴京给宁姒的父母,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促成皇家退婚一事,至于宁姒怀孕的事儿只能暂时隐瞒下来。
待端王殿下退婚后,让宁姒与周炎速速成婚。
顾樱忧心的事儿太多了,寒鳞还没被抓住,迟早也是个隐患,又要担心顾霜和符迅之,还要担心周炎和宁姒。
最重要的是,她今日早上起床的时候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在江隐书房里看到过一本书,被他保护得极好,还专门放在书房的暗格里,她只不小心看过一回,就记得那封图上画着几株草药,写着书名《杂医论》。
江隐日理万机,不是个有时间学习医术的人,更没空钻营医道。
她之前没想太多,直到今日早晨,她才意识到,江隐这般会用毒,说不定就是拜此书所赐。
而且她怀孕之后总是时不时便头疼,普通大夫也说不出个一二来,让她有些担心江隐是不是已经给她下了毒。
她抚着小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头也越难受。
银兰端起热水进来,便见她坐在罗汉床边按压额头,忙担心的走过去,“夫人,头又疼了?”
“嗯……”顾樱双手抵着太阳穴,不去想江隐还好,一想就怎么也止不住绵绵的痛意,眼周也跟着紧绷发疼。
“奴婢替夫人用热水先敷敷,一会儿,叫鱼姑过来给夫人看看。”
“算了,不用鱼姑来看,换个别的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