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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裳暂时被安排到养心殿后面的仪芳殿。仪芳殿已经被人打扫一新,只是佟裳站在大殿里的时候,难免想到之前先皇停在那里的样子,丝丝凉意自脚下蔓延上来,生出透骨的寒意。阿绿上前替她添了件衣裳道:“小姐赶了几天的车,这会有功夫不如进去歇一歇,明天一早还要到皇后娘娘那里拜会呢。”佟裳这次进宫带了张婆婆跟阿绿两人侍候,皇上又另派了三四个宫女太监给她用,只是她心有芥蒂,近身侍候的事还是由自己人来。连日来的愁眉不展终成了一块心病,此刻看着阿绿,纵有万千的话要说,临到了嘴边,也不过换成了一句无妨,又道:“皇上还没有恩旨下来,暂时没定个什么身份,我这个样子如何去拜会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在家安心待着,省得招人厌烦。”佟佳凝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都在抢一个皇上,这会又凭白添了一个她,自然大家都拿她当眼中钉一般,她这会出去,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阿绿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没再劝了,不过还是道:“那小姐也该歇歇了,时候不早了,您还有病在身。”佟裳被她烦扰得无法,只得听话脱了鞋上床去,想了想又道:“我走后,萧大人如何了?”阿绿道:“萧公子有上将军护着,关了三天就放出来了。”佟裳哦了一声,长舒了口气道:“萧公子没受牵连,真是万幸。”阿绿奇怪地看着她道:“小姐为何会这样想?小姐没听说吗,萧公子被罚是因为他自己在皇上跟前说了大不敬的话,皇上才会罚他禁闭,跟小姐没有关系。”“终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佟裳叹息,萧骞泽跟夜重年不同,加上两人少年时确有过情份在,佟裳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何况眼下易恒出事,她身边能仰仗的人不多。佟裳连日操劳,精神虽然仍旧亢奋,只是身体的疲惫已经到了限度,头沾着枕头很快便睡着了。因她无名无份,在宫里也不必三跪九叩请早安,佟裳病了多日,早饭后吃了药,便带着阿绿到园子里散散,老话说得好,发发汗好得快。夜重年没禁她的足,便说明她不是犯人,她大可以自在点,这个时辰正是夜重年办公的时间,她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他来骚扰自己。走在清晨的御花园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佟裳连日来的苦闷暂时得已缓解,紧锁的眉头微微展开,嗅着花香,脸上绽出的久违的笑意。宫里的消息一向是走得最快的,佟裳虽然只进宫几个时辰而已,满宫里的奴才都已经认得了她的容貌,宫里人惯会看眼色服饰,一路走来,竟没人将她认错。关于这一点,佟裳不得不佩服。等身上略出了些汗,佟裳便打算回去了,她病还未痊愈,不宜劳动太久。身子出了御花园往长街上走,刚上长街便看到一顶软轿远远地过来,隔着那么远,佟裳已经认出上面的人是佟佳沅,一时间要躲已来不及,只能迎头上去。佟佳沅进宫时被皇上封了个常在,比佳柔略次了一些,所以这阵子她一直都很低调,每日勤勤恳恳往坤宁宫请安,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在旁人看来,她或许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只是佟裳是打小跟她一处长大的,怎能不知道她的秉性。待轿子走近了,佟裳上前行了个蹲礼道:“妾身见过沅常在,小主吉祥。”佟佳沅连声吩咐人落轿,下了轿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咱们自家姐妹,不讲这些虚礼,姐姐快起来。”佟裳抬起头,佟佳沅看着她尖瘦的下巴,略有些感概道:“世事难料,谁能想得到咱们姐妹还能在宫里做姐妹。”她这话不知褒贬,佟裳一时不好接话,又听她道:“终归是姐姐的福气,连二姐姐都说你有福,只怪我笨,当时竟没听出来。”她口中的二姐姐自是佟佳惠,佟裳只当听不懂,微微笑着道:“皇上不过暂留我在宫中,并没有什么恩旨下来,所以这姐妹长姐妹短的话,小主以后还是少说,我知道您最近在皇后娘娘跟前侍候,您在我这里说没什么,只是您一时说顺口了,回头在皇后娘娘跟前说露了嘴,惹得娘娘生气就不好了。”佟佳沅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笑容便有些讪讪的,没想到佟裳落迫至此还这么硬气,真是不知好歹,只是皇上宠她,皇后也一时拿她没办法,她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她硬碰硬,只好略下了个气,颔首道:“是妹妹思虑不周,还望姐姐见谅。”“妾身不敢,若没事妾身就先回去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佟佳沅重新上轿离去,只是这会坐在轿子上的心情,跟刚才就大不相同了。雪茜觑着她脸色道:“奴才早劝你不要惹她,她如今刚进宫,屁股还没坐热,旁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不来自会有别人来整治她,何况还有皇后,您何必出这个头呢。”佟佳沅冷笑道:“我如今没有皇宠,不得不攀附着皇后才得以生存,若是等到皇后吩咐了我再来,那岂不就是晚了一步?一旦我对皇后无用,她自然会找更顺手的来使,所以哪怕知道不好惹,我也必得来碰这个钉子不可。”一想到皇后,佟佳沅便有些心烦,将帕子拿在手里来回绞着。皇后萧千语看似温良闲淑,殊不知一肚子坏水,这也是她跟随了她之后才知道的,只可惜现在上了那条船再想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想到这些,便更加恨裴柔,若不是她抢占皇恩,弄得她到现在还没侍寝,她也不至于落得这个地步,被萧千语牵制着,不敢妄动分毫。裴柔还没搞定,如今又多了个佟裳,裴柔跟佟裳,她势必要选一个搞定,才能让萧千语对她另眼相看,她才能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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