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和皇帝已经商议过了,婚期定在正月十八,也算哀家给死去的先帝和帝妃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份上,常牧云还能说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琴师,朝常景棣看去。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对,炸出无形的火花。
常景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收回眼神,转向太后道:“儿臣多谢母后。”
“既是太后懿旨,就这么定了。”皇上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只是这更改婚期的事,暂时不好叫外人知道。”
“皇帝?”太后有些不解,不满问道:“不叫外人知道,如何准备婚事?”
“母后有所不知。”皇上缓缓放下手中酒杯,道:“下午云家老太太前来,曾控诉云晚意仗着身份欺压奴仆。”
云晚意事先和太后说过此事。
闻言,太后沉着眉眼,打断道:“这件事另有隐情,哀家清楚,若不是林州云家的人欺人太甚,晚意也不会失控。”
“小惩大诫,云晚意并非不知分寸的人。”
“是。”皇上也不着急,慢条斯理道:“这件事便罢了,主要是那老太太,还揭发了云晚意并非云家嫡亲血脉。”
“换而言之,云晚意并非云家大小姐,这么一来,先帝和老云侯定下的婚约就得重新思量。”
瞧着太后诧异又阴沉的脸色,皇上顿了顿,继续道:“当然,孤也怀疑那老太太是信口胡诌,已经派人去查了。”
“也因此,孤才以为婚期提前的事不宜外宣,万一查出来云晚意真的不是云家嫡亲血脉,那这门婚事就不该她了。”
太后蹙着眉,视线从皇上身上缓缓转到云晚意身上:“还有这回事?”
“回太后娘娘。”云晚意起身行礼:“臣女是淮安侯府云侯和苏家长女的血脉,并不知老太太何出此言。”
“许是因为臣女一时冲动,惹恼了她,才要往臣女身上泼脏水,连带让死去的大夫人魂魄不宁。”
“母后。”常景棣停下咳嗽,扬起脸,道:“儿臣已经认定了云晚意,不管她是谁,是云苏两家的孩子,还是草民。”
“在儿臣心中,她就是她,是儿臣唯一的妻子!”
云晚意还要说什么,目光和常景棣的眼神对上,心头一震,如在平静的水面投下石头,密密麻麻泛起一层涟漪。
她身份的确有问题。
这婚事,本就不该她,没想到常景棣会这么说。
常景棣对她,的确是毫无保留了,哪怕在皇上和太后以及众人跟前,也从不掩饰那股偏爱!
太后也没想到常景棣这忽如其来的告白,透过常景棣丰神俊逸的脸,恍然想起当年帝妃死之前。
尽管她对常景棣戒备着,可心里到底有几分亏欠。
尤其是最近病了,梦中很多次回到从前,梦见帝妃。
所以见到疾病缠身依旧孝顺的常景棣,太后乐意做这一次红娘,如常景棣的愿。
“镇北王对云大小姐的感情,真叫人感动。”皇后见无人应声,轻笑道:“可这事关先帝遗愿。”
“云大小姐若真不是淮安侯府血脉,断不能做镇北王正妃,镇北王若真喜欢,留在身边做侧妃都行。”
“本宫觉得皇上的话颇有道理,婚期如太后娘娘所言提前,但还是别先公布为好。”
“儿臣也如此以为。”常牧云赶紧顺着皇后的话,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云大小姐身份有问题。”
“这来回更改婚期,到头要取消,外头的人怕以为咱们皇族摇摆无信!”
皇上等几人说完,才看向太后:“母后,您心疼镇北王,可总不好违背先帝的决定。”
“就按照皇上说的,先不公布婚期提前。”太后拧着眉,道:“但该准备的婚期所需,还是要私下紧锣密鼓的准备。”
她不相信云晚意身份有问题。
太后松口,其他人倒也没继续说。
宴会继续。
只是,常牧云如掉了魂似的,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眼神越来越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