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笛曲儿声音冷冽,那双冰冷眼眸中,不仅有杀意,还有极力压下的痛苦怨恨。
被人用匕首抵住额头的赵显徽却不急不忙,悠闲回答道,“赵武八年前才封秦王,得到山南道为藩地,虽说在此之前他的兵马已经以山南道为主要聚集地,可你们在十年前就进入银山县,仍是有些说不过,如果只是随意安插的谍子倒没什么,可如果是李墨沉早有预谋,就有些可怕了。”
笛曲儿不愧是菜圃一等一谍子,见对方如此态度,手中匕首竟有青色罡气迸发。
赵显徽双指夹住匕首,任凭笛曲儿如何用力也抽不动。
笛曲儿果断放弃匕首,身形后掠,五指间夹了几根细小银针。可当她要丢掷时,才发现赵显徽已经消失。
“给你一条生路,只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饶你们姐妹不死。”
笛曲儿猛然转身,要扎死对方,结果银针扎了个空,赵显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头顶。
“看来得先打服了,才能好好聊天。”赵显徽说着,脚下用力,笛曲儿身形被硬生生压下,双膝根本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将青瓦石板跪得粉碎。
就在这时,一道如妖猫般的鬼影从不远处的院墙上冲来。
赵显徽侧过身,躲过对方凌厉爪子后,顺手抓住对方脚踝,然后摔在地上。
偷袭之人根本来不及翻身躲避,就被一脚踢在肚腩上,正好被踢到笛曲儿身边才停下。
赵显徽不急着追杀,悠闲道:“你妹妹的习武天赋比你好多了,百农架花了很多药材为其打熬体魄,才五年就已经是三品高手了。”
偷袭之人,赫然就是笛乐儿。连笛曲儿都不知道,秦王府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笛曲儿的身份,然后百农架找上笛乐儿,将其培养成谍子,许若将来饶她姐姐一命。
这些年来,笛乐儿提供给百农架的消息,也是铲除潜藏在银山县菜圃谍子的关键。
看清笛乐儿面容后,笛曲儿大为震惊,当赵显徽前走一步,她立马护在妹妹身前,那双决绝眼神分明在告诉对方,你若再前进一步,我就与你拼命。
赵显徽无奈摇头,劝说道:“百农架已经展开行动,但我还是很想知道那位王先生要用什么情报去换取荣华富贵,你们菜圃又究竟安插了多少人还没被百农架找出来。”
笛曲儿冷哼道:“你死也别想知道。”
赵显徽却取出一块刻有秦字的令牌,“笛乐儿,这时候再不劝你姐,可就没机会了。”
笛曲儿愕然转头,已经安抚下气海的笛乐儿凄惨笑道:“姐姐,我都是为了你好。”
“眼泪收一收,我可没空看两个苦命姐妹在一个小巷子里相拥哭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辱了你们呢。”赵显徽说着,离开巷子,回到还摆放有小木桌的院中。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两姐妹才携手回来,似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决裂。
赵显徽自己给自己盛了米饭,吃得津津有味,“手艺不错,可惜毒药选错了,要是换成那位二品巅峰的王先生,真不一定能毒死,下次建议换更厉害的,争取连一品高手都能杀掉。”
笛乐儿看得目瞪口呆,那几碗菜里面可都放了毒药,哪怕毒不死二品小宗师,却可令其短时间内无法调动内力,怎的这个“王先生”还跟没事人似的?
笛曲儿毕竟当了许多年谍子,虽然实力已经比不上妹妹,但遇上大事沉着冷静。笛曲儿拍了拍妹妹的手,示意她冷静。
接下来笛曲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赵显徽,关于那位王先生要带走的情报,以及秦王府漏掉的一人。
“不出意外,那人已经逃出了银山县,追不回来了。”笛曲儿最后说道。
赵显徽点点头,然后说道:“很好,逃走的确实只有一人,你的诚实换来了保命机会,但活下去的只能有一个。”
笛曲儿怒而拍桌,“你说过会让我们都活下去的。”
赵显徽放下碗筷,挑去牙缝里的肉丝,不耐烦道:“李墨沉的作风,你想来比我清楚,对待叛徒,哪怕是投靠秦王府,他也会不惜代价刺杀,秦王府保得了你们一时,却没法保你们一世,如果笛曲儿不死,笛乐儿也活不了,好在你们是双胞胎,你可以是笛曲儿,也可以是笛乐儿。”
笛曲儿转头,结果看到妹妹坚毅眼神。
笛乐儿没有半点犹豫,“让我死。”
笛曲儿立马道,“不行,你得活下来,我是姐姐,让我死。”
赵显徽根本不给笛乐儿再开口的机会,拿起筷子,如剑客持利剑,猛然一挥。
笛乐儿根本来不及出手,笛曲儿则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等了半天,筷子没等到,嘴唇微润,被人塞入一小块肉。笛曲儿忙睁开眼,只见拿筷子夹肉的赵显徽嬉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笛曲儿当然要死,可谁规定真死还是假死?”
笛曲儿一脸疑惑,赵显徽却皱眉道:“尝尝你妹妹的手艺,味道真的很不错,我已经把毒抽出来了,放心。”
笛曲儿嘴唇微张,缓缓咀嚼肉块,却尝不出味道,一如她此刻还没回过神的头脑。
“你妹妹以后就在百农架当差,我会让人给你们制造假死的消息,你们本就必死,想来李墨沉不会深究。”
笛曲儿做梦也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她刚想答谢,结果赵显徽已经消失了。
银山县外,有个中年男人正疯狂逃命。他和笛家姐妹一样,十年前就被安插在银山县。不同的是,笛曲儿的身份很早就被识破,他却隐藏了起来。
今天银山县所有菜圃谍子为了将笛家姐妹和投靠西域的一位百农架谍子送出银山县,都忙碌了起来,许多人因此浮出水面,唯独这个男人始终隐匿。
当百农架的人进入两处青楼,一处酒楼和一处书店杀人后,男人就立马逃出了银山县,甚至没去宝瓶巷找那对笛家姐妹。
出了银山县,就如针落大海,再难寻觅。
当男人以为自己劫后余生时,一柄狭刀飞掠而来。男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划断脖颈,那柄插入地面的狭刀上,赫然雕刻两字:降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