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战书下的很有些江湖气息,说既是报杀父之仇,便要同她祖父单挑,刀剑之下,各凭本事,生死勿论。
大约是为了表必胜决心,还有一句,若他输了,甘愿携寨中之人归顺于许家军——
看罢这战书,镇国公冷笑一声,表示对方的这点小花招确实成功地吸引到了他,遂大手一挥,就这么应了。
当下双方已在练武场上碰了面。
许明意有些担心。
若换作从前,谁敢说要同她祖父单挑,她只会觉得必是存心送上门来找打的。
可自东元城中毒之后,祖父的身子便大不如前了,当下才算刚刚调养恢复好,却就要急着与人拼命,她能不担心吗?
再者,这青云寨中高手辈出,这寨主又是为报杀父之仇——谁知会不会是话本子上的那种,自幼苦练数十年,只为今朝这一日?
待匆匆赶至练武场,得见了那青云寨寨主的真面目后,许明意的担忧不减反增。
三四十岁正当壮年的男人身披虎皮袄,身形健壮高大,手提偃月刀,满脸胡子面色赤黑,说是关二爷转世她也信得!
整个练武场已被围得密密实实。
祖父身后是许家军众人,那关二……那聂寨主身后则围了一群寨中之人,看起来个个匪气十足,凶神恶煞,是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吓哭一窝孩子的水平。
此时,二人皆已提刀上马。
见许家姐弟二人过来,许家军众人纷纷行礼让出了一条道来。
大鸟摇摇晃晃地跟在姐弟二人后头,伸长了脖子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
“姑娘,公子。”围在最前面的秦五抬手行礼。
“怎能叫祖父答应此等冒险之事?”看着场中情形,许明意皱了眉。
“姑娘放心,将军自有分寸在。”秦五说话间,大手按在腰侧刀鞘上——纵然将军没分寸,那不是还有他呢吗?
能赢,单挑就单挑。
如果赢不了——他们说单挑就单挑?也不看看谁的地盘!
看着秦五摸刀的动作,许明意了然了。
明白了。
那她也突然有“分寸”了。
她从腰封中摸出了两根钢针。
她能保证不伤对方性命,但对方也休想伤她祖父分毫。
将秦五和自家姐姐的动作看在眼中,许明时安心之余,灵魂深处又突然有些困惑——到底谁才是土匪?谁家才是土匪窝?
“刀剑无眼,许将军一把年纪可得当心了!”聂寨主生得一把粗哑嗓音,竟还懂得动手之前言语激怒对手的战术,说话间已纵马挥刀,朝镇国公掠去。
马背上的镇国公往后侧方仰去,避开这一击,喝了一声“驾”,那跟了他数年的战马蹄下如踏闪电,向对方疾冲而去。
镇国公手中长刀带起一阵劲风,扬起黄土沙尘。
“噗通!”
一声巨响,聂寨主自马背上重重摔落在地。
“唉哟我的娘欸!疼死我了!”
听得这声哀嚎,镇国公眼睛一瞪。
他这刀刻意收着速度呢,分明都还没挨着对方,怎人就倒下了!
该不是要讹他!
老爷子一手收刀,一手勒马。
“别打了,别打了!”聂寨主双手抱头,连声道:“我聂某人认输!”
而后,也不待镇国公反应过来,人已经跪得很是端正:“今日聂某输得心服口服,愿赌服输,今后愿誓死追随效忠许将军!”
“……?!”镇国公紧紧皱眉——凭自己的本领摔了一跤,怎么还他娘的摔出心服口服来了!
愿赌服输不假,可倒是上赌桌啊!
这还没在赌桌跟前坐下呢,怎说输就输了?!
许家军一众人也无不是惊诧困惑。
青云寨大当家?
就这?
许明意一怔之后,不禁笑了一声。
合着是这么一回事啊……
大当家的带头跪了,余下那百余名围观的寨中之人,也都很痛快地跟着跪了下去,高呼“誓死追随许将军”。
“……”老爷子坐在马上,被喊得脑子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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