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想起从前。
她总觉得,裴归尘是玉。
被琢磨得温润,圆滑,不染纤尘。
但这一幕却好像在提醒她,她忘记了,玉在最开始,其实也是深埋地底的石头。
风吹日晒,又冷又硬。
经道道工序,最终淬洗,锻造出价值连城。
阿宝这一恍神,却未注意到裴归尘悄悄攥住了她的袖摆。
似白雾笼罩的朦胧眼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刺痛的裴归尘,看到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剪影。
她,是谁?为何能进来这犬笼?
他的痛苦在疯长,但此刻这副皮囊却下意识想靠近她。
甚至,这种眷念,他竟不知该如何抑制。
她究竟是谁?为何,他这般在意她。
“……阿……”她的名字就在唇边,神智崩溃的男人,恳求救赎般喃喃:“……阿宝。”
骤然闻言,阿宝悚然一惊:裴归尘认出了她?!
被这一声劈醒的她,心念电转。
郑夫人警告过,一旦家主或承继者出事,整座裴家据点将尽数封闭,所有人亦将被影卫看管。
到时,她绝对逃不掉。
不甘地收回金针,阿宝摁住裴归尘肩膀,故作关切:“大公子你没事吧?”
浑浑噩噩间,裴归尘听见了那道眷念剪影在问。
而后,她捡起了令他恐惧的那只沾血竹蜻蜓,远远地丢开来。
“好点了吗?”
“还不行?”
她喃喃自语,蓦地,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是有点发烧,得喝药才行。”
见裴归尘并未恢复如常,阿宝小心翼翼靠近,突然,裴归尘抬眸看她。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是——求救。
怔愣的一瞬,裴归尘却拥住了她的腰。
这一拥,力道其实很轻。
裴归尘一反常态地,像怕他稍用力,她便像幻影一般消散,竟是小心翼翼得,堪称卑微。
但阿宝心底,却因他的这一拥而扎了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