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两旁,各有一座栈廊。
两者之间隔着的,是自汤兜城门而始,依山势而建的石阶。
而此刻,裴归尘正牵着阿宝的手,转身迈上栈廊。
瞧着倒真是,一对璧人……呵。
藏于阎罗面具之后的那双黑眸,冷到极致。
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揉云为裳,剪雪成裙。
狂风吹过那棵汤兜城最老的花树,白棠簌簌而落,似花染裙摆。
而裴归尘,牵着她的手。
黑金袍袖里,紧攥成拳的手背,青筋紧绷。
不必太在意这一幕,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暗自解释着,蓦地,阎罗面具后的剑眉紧蹙,心生忧虑。
听络浅昨日所言,浮屠山内乱,裴归尘血洗了所有对他起异心之人。
他的阿宝可有,被吓到?
相比他们在江南分别时,她似乎,瘦了些。
突然,一声轻而柔的感叹,“听说此番冬猎,浮屠山主挑中了一小女奴。”
“本以为,那位是冷心冷情的。”
“未曾想,竟是连这汤兜城观礼,亦得将她带上。”
“想来,传言不虚。”
风雪遮挡了天光,只剩栈廊檐下一排排华灯。
微光细碎,斑斑点点,笼罩了毛领落雪的一身狐裘。
而这恢弘的祭典钟鼓声里,狂风呼啸着吹乱了这个男人的墨发。
谁能想到?数日前,这位清神玉骨的浮屠山主,提剑踏过血泊,平了一场惊魂内乱。
思及此,络浅敛藏冷意,笑容浅浅地提议:“永夜城难道不想试试,动了心的浮屠山主,究竟能为了那区区一个小女奴,牺牲到何等地步?”
看似玩笑话,却是字字狠辣夺命。
抓阿宝做人质,威胁裴归尘。只是一个开始。
络浅故意抛出的这一橄榄枝,最终目的怕是为了,制造一场浮屠山与永夜城之间的血海深仇。
阎罗面具后的黑眸,幽沉,凛冽,暗藏杀意却是对络浅。
“自作聪明,死得快。”
闻言,络浅难掩错愕。
这幽冥府主,竟是直接看穿了她的算计?
又听一声冷然反问,“你暗中所为的一切,络烛祭司可知?”
话落,在络浅的恐惧视线里,暗金黑袍的男人转身,径直走向观礼台。
而那些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暗卫,腰佩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