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殊名靠在门框上,哀哀叹了一口气。
虎子也不愿意理他,他倒也没再说什么,二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仇牧起还是坚持明天要去看看。
他说:“左右此身已经是这样,早死晚死也不过是三五日的光景,倒不如去试试,我已然是没了希望,若是能救得了满城的百姓,倒算是造化了。”
“大王,小姐的身边还有鬼医,只要我们能回去……”
仇牧起微微合了眼眸,“虎子,我沈家信念,断断没有独善其身和自私苟活这一条。”
说到底,他和秦之亥还是不一样。
住在他身体里的,永远都是沈宜平。
虎子到底还是拗不过他。
第二天一早,虎子就带人跟着仇牧起一起往澄峰楼去了。
虽然字条上写明只许仇牧起一个人去,但是虎子还是不放心,总要不远不近地跟着才行。
仇牧起如今身上使不上多少力气,本就缺水,往上爬又出了不少汗,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他上了澄峰楼,发现有个人背对着他坐着,应当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青海王来了,”听见声响,那人转过头来,将一杯水推了过来,“我本来还以为,青海王不会来了呢。”
仇牧起清冷扫了他一眼。
看来这件事,果真是楚匡义一手策划,要不然,柳是卿又怎么会在这里?
仇牧起倒也没犹豫,抓起那本水就一饮而尽。
“青海王果真痛快,”柳是卿笑了一声,回身往下头看,“想来青海王,已经有一阵没有喝过干净的水了吧……”
“其实从这里往下看,百叶城倒算是个挺漂亮的地方,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出不了几日,这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了。”
柳是卿一面说,一面啧啧赞叹。
好像这件事于他而说,还颇多几分欢愉。
从前他也是个没见过血的白面书生,在那云波诡谲的地方生活了几年以后,竟也没什么不敢做的了。
柳是卿说完,便笑着回头。
“好了,想来青海王来,也不是听我来说这些的,既然青海王有诚意,那么我也就直说了,解药已经准备好了,很快就会投放到百叶城的各个水井里,百叶城到底是秦国的地方,秦皇虽然不在乎这些草芥一样人的生死,但是也不好就在臣民面前打自己的脸,所以青海王放心,该给的解药,是一定要给的。”
仇牧起背靠着柱子,盯着柳是卿看,他知道,柳是卿后面一定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须臾之后,柳是卿就朝他笑道:“只是青海王还是不要回去了,要不然这解药到底给谁的,可就说不清了。”
“刚刚那碗水,乃是皇上的赏赐,”柳是卿一面说,一面朝着京城的方向遥遥拱了拱手,“青海王领了圣上赏赐,也该满足圣上的希冀了吧。”
柳是卿的话才刚刚说完,忽然就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仇牧起的身后。
仇牧起并未挪动身子,只感觉到一阵风刮过,有人从他身边匆匆跑过。
柳是卿一下子被撞到了柱子上,他想高呼一声让之前在不远处等着的几个侍卫上前,但却已经被捂住了嘴巴,只能呜呜地叫着。
楚殊名死死地抵着柳是卿,喊了一声,“快跑!”
仇牧起愣了一下。
“快跑!”
楚殊名又喊了一声。
仇牧起知道此刻不是胡乱讲义气的时候,只好掉头,拼尽全力往下跑去。
虎子他们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但是楚殊名到底也中了毒,去医馆抓了几服药,强行让自己多了几分力气,却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手无缚鸡之力如柳是卿,也一把将其推开。
“来人!追!”
柳是卿高声喝道。
柳是卿和那些侍卫都知道,仇牧起已经中毒,不足为据,所以也没多上心。
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楚殊名来。
万一没有杀掉仇牧起,该怎么回去和楚匡义交差?
柳是卿不敢想了。
他往前走的时候,还狠狠踹了楚匡义一脚,算是解气。
不过是个被废黜的皇子罢了,楚匡义都已经不在乎他的生死了,自己又何必多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