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都关了铺子,硬是叫燕十七从家里拎出来开的火。
燕婴带着沈宜安一起爬上了房顶,二人一人抓着一只鸡腿,就着这月光喝着酒。
“此情此景,我倒是想起一句词来,”燕婴半卧在房顶上,翘起一条腿来,眯着眼睛看半空中的月亮,“何日功成归故乡,温雪煮酒烹月光。”
沈宜安也抬头去看,那月光皎洁,倒甚是好看。
只是如今,她哪里还有一个故乡可以归?
“这词虽美,意头却不好,”沈宜安笑了一声,轻声道,“下阙是,可叹今日归故乡,桃花酒暖衣裳凉。是故人分别,良辰不再,万物眼生,除却一身华衣,万事皆不如意的样子。”
燕婴歪着头看沈宜安,片刻之后道:“是呢,可是此刻乃是盛夏,无雪可温,一切都是反的,也定然不会有衣裳凉的那一天。”
酒暖衣裳凉,便是说人醉酒之后思念过往落泪,泪沾衣襟,这才变得冰凉。
燕婴想,只要自己还在,就永远不要再让沈宜安落泪。
二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良久之后,沈宜安轻轻点了点头,“是的,不会有那一天的。”
燕婴伸手,本想握住沈宜安的手,却又怕唐突了她,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与她碰杯。
沈宜安亦是仰头饮尽。
一杯酒下肚,只觉得身上都畅快了不少,毛孔打开,被这晚风一吹,分外清凉。
何意悦如今和郑如秩在一起了,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回门省亲,也不过只有几步路。
何温远如今倒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了,何意悦终于成婚,嫁的还是他很看好的郑如秩,天天乐得合不拢嘴。
沈宜安私心瞧着,何温远解决完了何意悦的终身大事,仿佛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来,这两日看她的目光,都格外炙热。
何温远和何意悦一样,都是热心肠,自来熟。
何意悦真心拿沈宜安当表姐,何温远也是真心拿沈宜安当外甥女,这两日总是暗示明示她,甚至还说:“悦儿已经嫁了,小安啊,如今姑父就只剩下你这个心思了……”
沈宜安只是笑,燕婴倒是喜不自持,天天跑到何温远的跟前转悠,希望能叫何温远看到自己的好处,又说将军叫起来实在是过于疏离,便一口一个“姑父”地叫着,倒是比沈宜安叫得更亲近几分。
不过很快,何意悦那边就又出了新的叫何温远忧心的事情。
其实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癞蛤蟆跳了脚背上,不咬人也膈应人而已。
大婚那日林玉娥和祁封一起被燕十七给丢了出去,回去以后怀恨在心,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故而这两天,林玉娥也又跑到了这个巷子里来,天天在何意悦的新家和何府门口破口大骂。
言辞粗鄙不堪入耳,可是赶了她又会来,也不能真的打断她的腿。
在后院倒是听不真切,影响不到什么生活,可是这么一个人天天在家门口骂人,也不是个事,来来往往的人看着,皆是侧目,指指点点。
林玉娥自己不要脸,巴不得把何家所有人都一起扯下水。
何意悦这两日也是一筹莫展。
沈宜安和燕婴商量了一番,想着要不还是他们俩出手,也省得往后李兴显要是对何家不满,拿着这件事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