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盯着他的眼睛看,“你以后会离开,但何家还要继续留在临泗,他们不该受到这样的指指点点。”
片刻之后,沈宜安又笑道:“又兴许你永远也不会走了,但那都是后话了,和此刻无干。”
秦扶桑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的举止对何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可他真的想多见沈宜安一面。
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他永远都是这样,不悲不喜,不怨不怒。
他并不习惯给人添麻烦,只沈宜安永远都是他的例外。
秦扶桑往前走了几步,沈宜安忽然从后头喊了他一声。
“秦扶桑。”
他回眸,虽面容平和,到底眸子里还是藏了挡不住的惊喜。
很久很久以后,秦扶桑回想起来这一刻,都觉得,也许沈宜安那一刻后悔了,反口了,他真的会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也许。
沈宜安不会,他也不会。
“也没什么,”她轻声道,“只是想说,很多人都觉得我们俩很像,曾经我也觉得,但是这一刻我忽然发现,也许我们俩一直都不像,从第一次认识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知道了,只是后来,大约我们俩都忘记了……”
秦扶桑左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痛。
沈宜安这句话,比千百支箭还要扎心。
曾经他也觉得,纵然燕婴认识沈宜安更早又如何,他和沈宜安有过那样相似的经历,许多心境,他比燕婴更容易感同身受。
但沈宜安说的没错。
初见的时候,他们彼此忌惮,互不交心。
再后来,他屠尽山寨,沈宜安也恨他入骨。
只是阴差阳错,他以命相救,沈宜安反哺回报,二人并肩走过一程。
也许他们俩本就是两条交汇的线,纵然相交那一刻无比紧密,可是渐行渐近之后就是渐行渐远。
他再怎么怀念,也还是要继续往前。
秦扶桑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呆愣了多久。
也许只有一瞬间,也许是几个时辰。
但他离开的时候,仿佛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心口处的疼了。
大哀莫过于心死,大哀莫过于心不死。
秦扶桑与沈宜安一起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徐福就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弯腰道:“王爷,唐皇这几日派来暗中观察您的人更多了。”
“不管他。”秦扶桑点了点头,轻声道。
徐福跟在秦扶桑身后一起往外走,跨过门槛的时候,门房还冲他点头笑了笑。
他这几日来得频繁,连门房都认得他了。
只是门房大约不会知道,他以后不会来了。
秦扶桑回头看了一眼,转瞬轻笑,也不知是不是在自嘲。
他这一生,尽是错过。
二人往外走,却在拐角处看到了一辆马车静悄悄拐了进来。
擦肩而过的时候,秦扶桑偏头,马车上的人也掀开了帘子往外看。
虽眉眼尽不相同,但那种清冷疏离的神韵,却是十分相似。
马车又吱呀吱呀继续往里而去,秦扶桑也没有半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