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宜安想,难怪楚和靖气红了眼睛,他最是个看重脸面的人,她这样放肆无礼,想必又要叫他被人嘲笑了。
所以她还是道了歉。
只是她不知道,那时候楚和靖上城楼接她的时候,有多想抱抱她。
他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懊恼不已。
他也想做一个护短的夫君,不管自家娘子做了什么,总是对的,更何况,本就是顾筱菀无礼在先。
可是他不行,他只是楚国的一个无能王爷,稍微有点权势的大臣,都可以踩到他的头上来。
他无力和顾家抗衡,而当时,楚匡义也一直在找沈家的茬,他不能让沈宜安在其中牵扯过多。
他先罚了她,旁人就没话说了。
那时候他恨死了自己,如果他没有娶沈宜安,如果沈宜安嫁给了别人,一定不用受这样的委屈。
可是他也是真的舍不得松开手,每次见她的时候虽然要板起脸,可他心里却是快活的。
她是他暗黑无涯生命里,唯一的光。
只可惜,他还是把这束光给弄丢了。
沈宜安和他说对不起的时候,他骤然红了眼睛,幸好她走在他身后,没有看见。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才对啊……他在袖子里将自己的拳头握紧,恨自己此生竟这般无能。
他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于生活和爱情,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不知如何回应沈宜安的那句话,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拥她入怀,只好假装没听到。
但就算是这样,沈宜安也开心了好几天。
如今想来,都是前尘往事了。
这些细节,沈宜安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楚和靖派了人来接他们,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任由别人揉圆搓扁的靖王爷,他已经是大楚的摄政王了。
燕婴握着沈宜安的手一道往里走。
来迎他们的太监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并不像是影一一样,总是板着一张脸。
那太监面上的皱纹笑起来的时候堆在一起,像是皱巴巴的花朵。
他弯着腰道:“小姐,摄政王一直惦念着您呢,如今您来了,便好了。”
沈宜安垂眸,良久后才问道:“楚和靖他……身子如何了?”
那太监听到沈宜安直呼楚和靖的名字便是一愣。
便是他病重,在大楚也是可以叱咤风云的人物,从没有人敢对他不恭敬。
但是想到楚和靖曾吩咐过一定不能悖逆沈宜安,太监便也只是笑笑,道:“自打入了秋摄政王身子便不大好,入了冬更是病得严重,但想来小姐您去瞧过了,摄政王也会好些。”
说着,他还抬头看了燕婴一眼。
他在宫里多年,早就混得人精一样,楚和靖身居高位却不近女色,这心里,定然是藏着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