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沉寂了许久。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露出杀人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王守仁,无力地问:“可知是谁吃了空响?”
王守仁摇头:“臣也不知。”
“命三法司合力钦查,朕绝不宽宥,退朝…”
那三个乞丐早已吓尿了,但没有人管他们,文官们也好不到那里去,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京营出了这么大的事,马文升满脸愧疚。
严成锦正要跟着百官退出大殿,却传来弘治皇帝虚弱的声音:“严成锦,你留下。”
刘健于心不忍,劝了一句:“陛下可还好?”
弘治皇帝摇摇头:“都出去,朕只想严成锦一人。”
百官和太监都退出了大殿,萧敬顺手关上大殿的门。
吱地一声,回荡在大殿中。
空落落的大殿,只剩弘治皇帝和严成锦两人。
弘治皇帝面色惨然,无力地问:“你早就知道京营腐败之事?”
“臣有一句话……”
弘治皇帝瞪着他,双目欲裂,他此刻想杀人。
严成锦老老实实点头:“是,在臣告诉陛下前,就已知晓,才谏言整饬京营,其实,臣也是从王越大人那里听来,陛下可还记得命王越大人为五军都督佥事,掌管军籍?”
弘治皇帝嘴唇嗫嚅:“他为何不亲自来跟朕说?”
“他说了,陛下会信任他吗?”
仿佛被人说穿了一般,弘治皇帝心头一颤。
严成锦继续:“王大人在前朝,与宦官沆瀣,虽已有改过之心,著《忏悔志》以明志,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心知无论如何,也得不到陛下的信任,所以才不敢向陛下直言。”
弘治皇帝眼角双泪滑落,十四万京营只剩六万,他竟浑然不知。
严成锦能理解他的心情,好比辛辛苦苦加班了十几年,做出来的东西没保存一般。
伤透的心,就像玻璃碎片。
碰上这种事,谁都会崩溃吧?
“臣……告退了?”
弘治皇帝挥一挥衣袖,严成锦躬身退出了大殿。
打开殿门,李东阳等人鱼贯而上,将他围堵起来:“陛下如何了!”
“陛下只是一时气抑,掩面而泣,才有了这痛哭声,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哭过就好了。”严成锦安慰道。
“老高,本宫还没见过父皇哭呢,父皇也会哭吗?本宫特意来看看。”朱厚照一脸认真。
大臣们一脸铁青!
朱厚照你还是人吗?
朱厚照见情况不对,悻悻地走到一边,趴在在窗户上,抠出个纸眼睛,好奇地往里看。
父皇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怎么会哭。
可朱厚照却看见,弘治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上,掩面而泣。
严成锦不敢跟他走太近,怕被打,悄悄地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