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笑了,喃喃的自语道:“这个臭小子,手都不洗就抱别人。”
两个多月的时间,芦花坪死了五百多人,家主楚耀杰快要气疯了,他想尽了所有办法抓捕凶手,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他甚至打算不顾面子,向其他分支求援了。这天夜晚,芦花坪的街道上冷冷清清,一个行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躲进家中紧锁房门,祈祷那个杀人恶魔不要盯上自己的家。
楚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座宅院内,这里没有神境高阶以上的强者,他把这里当做了今晚的目标。刀尖一挑,反锁的房门被轻松的打开,轻微的声响已经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男子自里屋冲了出来,楚骁一记“破魂锥”,那人便直接昏了过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一个女子惊慌的站在里屋门口,用身体死死的挡住门。一个小脑袋自她的背后探了出来,紧张的看向楚骁,显然这是一个孩子。一瞬间那孩子的眼中闪现出一丝错愕,紧接着他闪亮的眼中释放出一抹兴奋的光芒。“大哥哥!”小男孩奋力的从女子身后钻了出来跑向楚骁。
楚骁则是一瞬间愣住了,这不是那个树林里见到的小家伙吗?“小宝回来!他就是那个杀人恶魔!”女子急切的喊着。
小男孩猛地停下脚步,吃惊的看向身后的母亲,然后又难以置信的看向楚骁:“大哥哥,你是个好人的是吧?杀人恶魔是不会给小孩子送手纸的。”小男孩用一种满含信任的眼神看着楚骁,可他的眼眶里却有着泪水在不停的打转。
楚骁感到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我究竟在干什么?这就是一个神界最为普通的家庭,一对夫妻培养着他们的儿子,过着平淡的生活,自己的仇恨和这一家人又有什么关系?和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自己被仇恨蒙蔽了本心,做出了和自己的仇人一样没有天良的事情,若不是被这孩子喊醒,自己将会在这条入魔的路上越走越远。这一刻楚骁终于明白了他的内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和那些他所痛恨的人是不一样的,如果用与他们相同的方式报复对方,那么自己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骁笑了,笑得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干净,他伸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说道:“谢谢你。”
猛然间,楚骁的意识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就像是放飞到远方的思绪突然间被拉回到自己的躯体中一般。他睁开了眼,一股从未感受到过的强大和充实感在他的体内翻涌流动着,这就是晋阶到魂境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吗?楚骁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盘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宜兰,她的脸上满是泪水,似乎是在经历什么非常难过的事情。
“不错,三天时间就醒了,可见你确实是道心澄澈,恭喜了。”霖洛走过来,冲着楚骁甜甜一笑。
“这种体验真的是很扎心啊,我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连回想我都不愿意。”楚骁心有余悸的说道。“你看宜兰这满脸的泪水,想必也是很受伤啊。”
霖洛点点头,戏谑的笑道:“世上文字千百个,唯有情字最伤人。估计是体验到你的负心薄幸了,等她醒来,赶紧抱住她表一表忠心,把她的意识完全拉回到现实来,不然可能在感情上会有后遗症啊。”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相信我,我是过来人。”霖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沧桑。
宜兰站在霖洛的床前,楚骁被祖凤神尊叫去界空舟了,此刻床上只有霖洛一个人,睡得很沉、很香,似乎是梦中有什么好事,她脸上还挂着一抹甜甜的笑。
“只要用了夺舍,我就能重新得到楚骁和孩子了吗?”宜兰心里想着。“可是夺了舍,我便是霖洛了,不论是楚骁还是儿子,他们眼中看到的我只不过是霖洛而已啊。那我呢?我的这身皮囊会被当做尸体埋葬吧?那我还剩下什么呢?住在别人的躯体内冒充别人活着,我会过得开心吗?”宜兰感觉自己很悲哀。“霖洛的灵魂被我赶出了躯体,她该怎么办呢?她靠灵体的形态过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身体,却被我抢走,而且她发现我冒充她的样子会怎么做?原来祖凤神尊提醒我是个杀人如麻的人,是这个用意啊,我要夺舍,必须得灭杀霖洛的灵魂吗?”想到这里,宜兰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之所以能够嫁给楚骁,完全是霖洛一手撮合的啊。原本我就是个第三者,当初是我不顾一切的介入她和楚骁之间的感情。凭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她不同意,我是不可能和楚骁在一起的,更不可能有儿子,可霖洛却接纳了我,不管是因为楚家子嗣还是什么,她能够给我做伴娘,这么多年来从未跟我红过脸,她做得已经很好了。我如今却要夺舍她,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宜兰的眼睛湿润了,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滑落。“为了自己的幸福,我就去杀害一个对我有恩情的人吗?这难道就是我宜兰干出来的事吗?人还是违背不了自己的本心啊。”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然后转身轻轻的离开了霖洛的房间,来到了一处断崖边。兽灵谷算得上是无量山脉中最美的地方,山间到处开满了一树树的野樱,羊肠山道上铺满了掉落的樱花瓣,粉红色的一片。“始终,多余的是我一个人罢了,不是你的,即便争到了,最终也是留不住的。霖洛,霸占你的,应该还给你了,我的孩子,相信你会善待他的。骁,能够跟你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消失之后你们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就当我是随那一缕夜风消散了吧。”宜兰的脚下生出一缕清风,将她缓缓的托到空中,也卷动起满山的野樱花瓣,在夜空中显得那么凄美、哀伤。风越刮越猛,撕扯着宜兰的身体,鲜血洒落在飞舞的花瓣之上,让它们显得更加的殷红,一滴清泪落下,滴入深不见底的幽谷,宜兰的身体和她的意识仿佛在这一刻都随风消散在了夜空中。
睁开双眼,宜兰感觉到泪痕在脸上被风干后的紧绷和刺痛,而衣襟已经被眼泪浸湿了。她茫然的呆呆看着远方,一切彷如南柯一梦,而心底的伤痛却是那么的真切。她长叹一声,喃喃吟道:“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哪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谁家秋园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吟罢,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一只有力的胳膊从身后轻轻的环住了宜兰的肩膀,一个声音凑到她的耳旁,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楚骁发誓,此生不会辜负宜兰对我的真心,愿相伴一生、白头不相离。天道在上,若违此誓,死后魂魄囚于九幽,永不得出。”所有人听了楚骁的誓言都为之动容,修炼之人以天道名义发誓,若是违反了,天道是真的会降下天罚的。
宜兰转过身一头扎进楚骁的怀里嚎啕痛哭起来,内心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情的得以释放。许久她才平静下来,此刻她已经感受到了体内力量的变化,她也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魂境强者。
“所谓的‘心魔劫’,便是老天找到你们内心最恐惧、最阴暗、最矛盾的事情和最强烈的欲望,然后根据你们记忆当中的各种素材编造一个痛苦的故事,目的就是要迷惑人的本心,无限放大人的心魔,渡过去了便道心澄澈、心念清明,过不去则道心崩塌、万劫不复。恭喜你们成功的渡过了这个极度凶险的魂劫。”霖洛在一旁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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