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顺着她的话说道:“很简单,王岗寨的这一批人刚刚经历了王取易和萧元邃的自相残杀,兄弟阋墙,他们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一股势力;但现在,离开萧元邃也是势在必行的,所以,先让一部分人来投靠宇文晔,能看出宇文晔的态度,和对他们的真实意图。”
“……”
“另一方面——”
沈无峥道:“申屠泰也不甘心自降身价的投靠。”
商如意蹙眉:“什么意思?”
沈无峥又看了她一眼,才说道:“刚刚,你说他们‘若无落脚之处’,正是击中了他们的痛处。现在这一批人的确是没有落脚之处,也就是说,他们是走投无路才投奔过来,是处在绝对的劣势上。这样的话,可以说他们的价值就大大的降低,一无战功,二无依仗,与降将无异。”
“……!”
一听这话,商如意有些回过神来:“我,我说错话了。”
沈无峥柔声道:“谈判就是这样,要无限压低对方的价值,逼得他创造自己的价值,这才能让自己获利。你没有说错。”
他这话,显然是安慰自己的,商如意苦笑了一声。
她又道:“也就是说,申屠泰是让他的一部分兄弟先过来投靠,探视我们的态度,然后,他要另找机会归附我们,而且,是要找一个,能让自己不处在劣势的机会?”
沈无峥点了点头:“没错。”
他们这一番话,听得周围的人一时懂一时不懂,都有些一头雾水,尤其善童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更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嘟着嘴道:“如意姐姐,我不懂,我七哥已经那么厉害了,还要怎么提升自己的价值?”
商如意低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道:“人心很复杂的,就算可以看透世事,也看不透人心。你现在不用管这些,总之,明天就能见到那些在王岗寨的兄弟了。”
一听这话,善童儿又高兴的笑起来。
事情一定,加上天色也黑了下来,他们立刻收拾了门口的车马和粮食,纷纷回到寺中。商如意一路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一路走回到寮房里,一推门,却看见宇文晔一个人坐在桌案边,桌上摆着一堆一堆的小石子,顿时一愣。
这,好像上一次在半岩寺借宿的那个晚上的场景。
他又在摆地图?
只是,这一次宇文晔的神色却显得很奇怪,虽然在看着桌案上的石子,可他的眼神却有些飘忽,好像不知道看向哪里去了,甚至,商如意能从他周身散发的气息里,感觉到一丝……沉痛?
而那一粒小石子也被他捏在指尖,许久都没有放下。
商如意轻轻的走到他身边,然后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宇文晔好像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回来了。”
商如意看了看桌上的石子,又看了看他指尖捻着的那石子,说道:“刚刚,申屠泰来了。”
“莪知道,”
宇文晔将那一粒石子放到一边,道:“有人来向我禀报了。”
说完,又对着她笑了笑:“吓到你了没有?”
商如意摇摇头,道:“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一个人来,更没想到,他虽然想要投靠我们,但还有这一番算计。我原以为,他是个性情暴躁,很莽撞的人。”
宇文晔道;“性情暴躁,并不代表不聪明。”
“……”
“再说了,他在朝廷任职的时候已经吃了那么多的亏,若再不长进,那就真的白费了这些年的挫折了。”
商如意点了点头,道:“那我们明天出发?”
宇文晔道:“既然跟他约定了明天午时,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发。”
“可之前许诺的施米三日——”
“既然许诺了,就不能言而无信。我会留下一批人马和十车粮食,布施之后剩余的都赠给这个寺庙,也算是补偿这些日子的打扰了。”
商如意道:“这样就好。”
说到这里,似乎一切都安顿好了。
可商如意看着他摆了一半就摆不下去的地图,再看着那颗被他放到一边,但明显已经在指尖捏了许久,甚至都捏得有些光滑的石子,想了想,道:“你刚刚,在想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
宇文晔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她:“你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