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睁大眼睛看着他:“伱说清楚。”
“……”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说,我就自己出去打听。”
“……”
“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的,若胡言乱语把我吓着了,就是你的责任!”
听到这种近乎刁蛮的话,宇文晔又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但看着商如意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气不上来,更笑不出来,沉吟半晌,他叹了口气,只能又坐了回来。
然后道:“除了从西城各个医馆找来的二十几个大夫之外,太医署只留了一个医监,三个医正在长乐坊。”
商如意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少?”
宇文晔看着她:“你说为什么。”
“……”
商如意拧着眉头,再仔细一想,也就明白过来——虽然是把大兴城分东西两城交给他们两兄弟治理,但东西两城却是不一样的,城中的达官贵人,包括商贾富户,几乎全都居住在东城——连国公府,也是在东城的隆庆坊内,而西城居住的则更多是一些贫苦百姓。
这种情况下,太医署也明白重在何处。
所以——
眼前的局面就是,西城的病患更多,死的人也更多,百姓不听教化,四处逃窜令瘟疫再度散播,而长乐坊内病患拥挤,医者不足,药剂也是一个问题。
这就是宇文晔所面临的困境。
就算早上的时候,他们已经明白,这一局是必输之局,他们只能在承认失败的基础上去尽量多的做一些事,救一些人,可处处掣肘,的确会让人感到非常的压抑难受。
宇文晔是个几乎无敌的武将,在战场上纵横驰骋,从未退却。
但这一次,他的确碰到了棘手的事。
沉默了许久,似是下定决心,商如意抬头再看向他,眼神坚定的道:“凤臣,你让我去长乐坊吧。”
“不行!”
话音刚落,就被他斩钉截铁的拒绝。
看着宇文晔眉宇间浮起的怒意,商如意倒也并不与他硬碰争执,只想了想,才说道:“我能帮你。”
“不用!”
又是那生硬的,完全不容商量的口气。
甚至一用力,就把他的手腕从商如意的手中抽了出去,那力道狠狠的,似乎有些生气的意思。
可商如意还是平静的说道:“你为什么一定不让我去呢?是因为——瘟疫可能会染上我,会有危险,是吗?”
“你知道了还说?”
“但,你每天也要出去忙碌,我从未阻止过你。”
“……”
“难道,我是不顾你死活的人吗?”
宇文晔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不想听她再继续说下去,冷冷道:“废什么话,那是我的责任。”
说完,又起身要走。
可这一次,商如意比之前更快一步,两只手都伸出去抓住了他一只手腕,用力的扣住,宇文晔待要挣扎,但一回头,就对上了她认真到有些尖刻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之间,难得他是那个目光闪烁,似要退避的人。
商如意道:“难道不是我的责任吗?”
宇文晔将脸偏向一边:“你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责任不责任的。”
商如意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索性拖着他的手不放,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头来,直直看向了他的两眼深处,正色道:“妇道人家怎么就没有责任了?我明明懂医术,而且在扶风的时候,你的病就是我治好的,我比那些太医院的医监、医正都更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一次的病症,你却不让我去。”
“……”
“这是你不负责任。”
“你——!?”
宇文晔又气又恼,却说不出话来,他明明没有做错,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没有落到商如意身上,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反倒自己成了那个小肚鸡肠的人,而她却大义凛然,一心为公,毫不偏私。
宇文晔咬牙道:“你是想让别人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吗?”
“……”
“不仅保护不了你,还得依靠你。”
看着他有些难以启齿,更像是有些恼怒的神情,商如意像是有点明白过来,可又有些混沌——别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