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衔忽而一笑:“我也帮过你。”而她就是这么报答他?他想到一个可能,“还是说,蒋珍珍那件事,是你们演出来的?”
计云当即否认:“不是,那件事是真的,就是因为那次你帮了我,被陈远潇知道,他才会让我到你身边。”
哦,是这个因果关系。
陈景衔回想着,所以,从她连续半个月到他公司楼下等他起,就是蓄谋接近,而在那之前,她一口一个想被他睡,则是真心的?
真心对他有好感,但还是听从陈远潇的吩咐到他身边当间谍,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她在“对他有好感”和“报答陈远潇”之间,选择了陈远潇?
管家送来热牛奶,香味浓郁醇厚,空气一下被浸满奶味,多了一丝粘稠。管家将牛奶放在计云面前,又叮嘱她小心烫。
计云端起杯子,手心垫着杯底,确实很烫,烫得她心口都生疼:“这件事,终究是我对你不住,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我要你的对不起干什么?”陈景衔呵笑。
哪能怎么办呢?计云倒情愿他打她一顿,可是他又不是会对女人动手的人。
陈景衔深沉了一口气,喊了她的名字:“计云,你有没有想过,你去作证,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不可能……”后面几个字,停在他喉咙里没说出来,陈景衔觉得可笑地摇摇头。
她都去作证了,就证明已经把后果想得很清楚了,他还要问什么?
陈景衔想起以前一件事,具体是什么事记不清了,总之就是鸢也做错事挨他骂了,骂完了他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最后一个问题。”
鸢也被他骂得头晕脑胀眼前发黑唉声叹气想都没想回:“爱过。”
他愣了一下:“什么爱过?”
“哦,忘了大表哥你是不冲浪的,这是个梗,”鸢也解释,“起初是恋人分手之前,男的对女的说‘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爱过我吗’,女的回答‘爱过’。后来就演变成任何情况下,一方问‘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另一方就接梗‘爱过’。”
他听得直皱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又矫情兮兮的对话,然后又把鸢也臭骂了一顿。
当时觉得矫情,是想都分手了还在乎爱没爱过干什么?没爱过也在一起那么久了,爱过现在不也要分手了,问这个问题什么都改变不了,纯属多余。
现在才懂,为什么这世上很多问题,明知问了也白问,但还是有人去问?
大概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平白付出一场,他真想问计云,这几个月朝夕相处,她对他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但是算了,无论答案是有或没有,都很讽刺。
陈景衔起身倒水,水温刚好,他一口喝完了一杯。
计云动了动嘴唇:“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间谍?”
“你怀孕之后。”
“你是因为孩子才没有拆穿我?”
陈景衔险些呛到。
计云摸摸自己的肚子,喃喃道:“也好吧,我会好好生下这个孩子还给你,就当是我还你帮我的恩情。”
陈景衔气笑:“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孩子?”
“可是我现在能还给你的只有这个孩子。”
话说完,计云觉得自己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陈景衔冷涔涔地盯着她,生平第一次知道被人气得心肝脾肺都疼是什么滋味。
“你还有别的想问的吗?”计云说,“没有我就上楼睡觉了,明天我就会走,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不会再出现碍你的眼。”
陈景衔一言不发,计云便默认他没有,端着那杯牛奶上楼。
陈景衔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关上房门彻底看不见,手猛地一挥,将杯子扫到地上。
然而地上铺了地毯,竟然没摔碎。
真奇怪,又不是刚知道她是间谍,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更多是惊讶,怎么这会儿反而难受起来。
陈景衔闭了一下眼睛,还是把杯子捡起来。
白水一点滋味都没有,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入杯子里,八分满,一口灌下,一连喝了三五杯。
商场上走过来的人,酒量自然不错,他没醉,只是身上多了一股子从未见过的阴郁气息,叫人不太敢靠近。
陈莫迁回来就看到他这样,收走他的酒瓶:“明天上午公司要开会,不要喝太多。”
陈景衔看了他一眼,眼底压着几分浮不上来的醉意:“送叔祖父回去了?”
“嗯。”陈莫迁在他旁边坐下,倒了杯温水给他,“大哥想怎么处置她?”
陈景衔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
陈莫迁淡淡道:“无非就是留下和送她走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