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何说起?
鸢也将他的肩膀往下一按,让他坐在床上,顺便将他的被子拉过来抖开,纯鹅绒的被子保暖性质极好,而且很轻,像枝头一片树叶,轻易被风摇曳。
兰道和李幼安的死,法医很快给出检查结果——
从现场的稻草绳、绳上的血迹、以及李幼安手心的勒痕,可以判定兰道是死于李幼安之手。而李幼安是被人一刀割喉,凶手残忍且熟练,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暂时无法锁定嫌疑人。
麦金利第一个怀疑对象是约瑟夫,因为约瑟夫逃了,他觉得约瑟夫去找兰道的时候,看到兰道被李幼安勒死,所以杀了李幼安为兰道报仇,之后潜逃。
这是最有可能的怀疑。
哪怕凶手不是约瑟夫,作为兰道的心腹,约瑟夫也必须捉拿归案,所以天一亮,麦金利就发布了通缉令,并且嘱咐鸢也尽量不要单独外出,以防被寻仇。
鸢也很惜命,对此毫无异议,连去艾尔诺家的陵园,也带上了黎屹和宋义。
沅晔去世至今,她都没有去看过他,毕竟父女一场,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她也该带上一束花,到他的墓前聊表心意。
就是没想到,会遇到李希。
李希也带了花,弯腰放下,白色的玉兰花是从17区庄园后院摘来的,已经过了花期,花朵呈颓败之相,与萧索的陵园,灰白色的天空一起,构成一幅沉闷的画。
李希直起身,目光依旧落在墓碑上沅晔的照片,话则是对鸢也说:“刚才我去了一趟警局,代表HMVL撤销你贪污三千万欧元的指控,警察还告诉我,你拿出了证据,证明你那天晚上没有作案的时间,老教父不可能是你杀的,警方已经正式释放你,现在你是无事一身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陵园空阔又空荡,周围栽种了常青树,不受深冬的影响依旧翠绿,只是在这种地方,生长得再好也没有什么生机,黎屹和宋义站在距离她们两三米的地方,既不妨碍她们谈话,也可以及时保护也。
鸢也对着沅晔的墓碑鞠了三下——她拿出来的证据有两个,一是那个被下了药的酒杯——沅晔出事后,她就让人把杯子留起来,就等着事情结束后交给警方。
警方检验出残留的酒液里的药以及杯口的唾液,确定她的确喝了酒中了药。
那么烈的药效,没有两个小时解不了,而那两个小时就是沅晔遇害的时间。
二是那个扶着鸢也去四层房间的女服务生,也早被宋义控制起来,一起抓了交给警察,有了这些,哪怕无法锁定真正杀害沅晔的凶手,洗清鸢也的嫌疑也足够了。
不过,鸢也也不觉得李希问这些,是真的关心她,她淡淡回道:“姑姑不必拐弯抹角提醒我,记得那份合同。”
那份,自愿放弃艾尔诺家所有财产和权利的合同。(258)
当年她亲手签的。
“艾尔诺家也好,HMVL也罢,家主的身份也好,老教父的身份也罢,我都没有那么稀罕。”鸢也没什么情绪地说,“背着这些东西,我觉得累,姑姑愿意挑起这个担子就交给你,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希一顿,侧身看着她:“我知道,你嘴上叫我姑姑,心里其实从没把我当成姑姑,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确实不配做你的姑姑,但我可以当着老教父的面,对你说一句话——我从来没有害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