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陈家这样的大门大户,门房这种地方也只是临时住处,配置都很勉强,从天花板吊下来一盏灯泡,从窗缝和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带动它轻轻摇晃。
那一抹亮光在鸢也的眼睛里,晃得越来越厉害,她在欲仙。欲死里无暇深想,只以为是风大了,后来才感觉好像是身下的床板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不会塌了吧?
才这样想着,就听见床脚发出吱呀一声,尉迟停下来,紧跟着又咔嚓一声,鸢也看向尉迟,两人魔幻地对视,下一瞬,简陋的小床收拾不住地天崩地裂。
真塌了。
……
这一晚的事情鸢也这辈子都不想去回顾。
……
然而,哪怕她不想回顾,哪怕尉迟在天亮前弄来了一张新的床替换,“门房的床塌了”这件事还是莫名其妙地传到了陈景衔的耳朵里。
青城陈家的家主是名扬中外的儒雅随和,唯独被自己一手教导长大的亲妹妹气得险些失了风度,索性将他们一家五口都扫地出门,换个眼不见为净。
咳,夸张了,不能说是扫地出门。
三个孩子不知从哪里听说,远郊一座山上的寺庙里有一只千年神龟,闹了好几天想去看,陈景衔原本想亲自带他们去,但既然鸢也和尉迟来了,这个事自然就交给他们。
这算是他们一家五口,第一次出门游玩。
路上孩子们很兴奋,鸢也也短暂忘记“床塌”事件的各种天雷滚滚。
后来鸢也想,如果不是在寺庙门口看到那个分外熟悉的人的话,这趟出门,应该会成是他们一家五口难能可贵的美好回忆。
小十第一个看到那个人,松开了鸢也的手直接朝他跑去:“Papa!”
苏星邑蹲下,接住了他扑过来的身体,小十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小十二原本是被尉迟牵在手里,也松开了小手。
苏星邑目光自下而上抬起来,眸子比寺庙门口野蛮生长的独占春还要淡:“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