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徐慨。
她眼中、记忆中的徐慨永远是冷静自持,少言寡语的。
从未有如此失态且对答如流的时刻。
含钏向前迈了两步?手撑在桌子上?抬起头,神色同样认真,“你说,我是谁?”
徐慨闷着头笑了笑,这笑的弧度比所有时候都大?“你是含钏,一年前在掖庭内膳房?后来出了宫,如今是‘时鲜’的老板娘”
含钏再问?“你刚刚一起吃饭的人,是谁?”
徐慨眼神落在了身边的空座儿上?歪着头想了想?“是恪王?三皇子。”
含钏的话,就绕在了嘴边,就绕在嘴边!
一张口便能问出来。
含钏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你为何觉得我值得更好的?什么是更好的?什么是不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含钏在心里发问,努力张开嘴,却始终没有声音。
脑子乱得如同一个硕大的毛球,找不到线头在哪里,更遑论从何理起。
她看见徐慨歪着头,双眼亮晶晶的像藏了好几朵璀璨的星辰,就那么看着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含钏轻轻偏过头。
算了。
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有些事,问了也没有意义。
含钏站直了身体,埋着头,深深吸了口气,正想开口把崔二叫过来,却听徐慨轻声又说了一句话。
声音太小了。
含钏什么也没听见。
含钏侧耳,“啊?”了一声。
徐慨再道,眼神呆滞却认真地从含钏脸上一一挪过,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应声找来的小肃打断了——“实在耽误您!”
小肃得了崔二的信儿,火急火燎地撩袍入内,见自家爷一张脸红彤彤地坐在座位上,赶忙躬身去搀,“爷,爷?您可还好?”一边搀,一边连声同含钏说对不住。
话被打断。
含钏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纾解压抑。
徐慨喝醉了便木愣愣的,到底那么大的个儿,单是小肃也扶不起来,崔二旁边也搭手。
含钏默然地埋头退了半步。
待小肃将徐慨送了回去又折返回来赔礼时,含钏才轻轻开了口问道,“当初那支红玉髓簪子,是小肃公公送到铁狮子胡同白家的吗?”
这么一折腾,小肃两鬓间正冒着汗。
又听含钏这般问道,小肃脊背陡然挺直,鬓间的汗更多了,想起自家爷的吩咐,张口便想否。
含钏蹙眉,略提高了声量,“秦王殿下都同我说了!”
诶?
小肃眼中充满不确定。
咋可能?
自家爷嘴上最严,又有成算小肃眼神在桌上的三壶空酒瓶上瞥了瞥,就这么点猫尿,主子爷不至于!
小肃正想狡辩,哦不,解释。
含钏声音放得极低,“肃爷顶好是同我好好说!若您藏着掖着,明儿个我寻了秦王说是您告诉我红玉髓的事儿。”
小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