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了动车票,跟杜席凌说了一声,就带着程江笠去了樾城。
他带着渔夫帽和口罩,双手插在口袋里,紧跟在袁鹿身上。
他眼睛盯着袁鹿的脚后跟,行走在或车站内,人很多,但他跟的极紧,袁鹿催促他两声,便拉住他的衣服,让他走到身侧,抬眼低眸,两人视线对上一瞬。
他的眼睛仍是红红的,像一只可怜的,奄奄一息的兔子。
袁鹿在心里叹气,有些心软,却又很坚定自我。
两人上了车,找到位置坐下,她递给他水,他拉下口罩喝了一口。
“饿么?”
他默了一会,点点头。
袁鹿从包里拿了巧克力,“先垫垫肚子,也就两个小时,到了樾城我带你去吃饭。”
他吃掉了,双手插在口袋,默默无声的看着窗外。
樾城距离杭城不过一小时的车程,是个小却经济发展不错的十八线城市。
袁鹿见他安静无声,就拿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儿,跟阮子铭说了一声,可能要晚几天过去,他表示没事儿,到时候先发个视频给她,让她现在家里有空学习。
程江笠看了一会窗外的风景,扭头看向袁鹿,只见她拿着手机,神色认真,眉心微微皱着,时而发信息,时而发语音,可以看出来忙碌。
他没有说话,突然格外的依赖她,好似自己只剩下她,他靠过去,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袁鹿动作一顿,稍稍侧过头,听到他低声说:“借我靠靠。”
她放下手机,拍拍他的头,说:“你可以睡一会,瞧你的脸色就知道你都没怎么睡觉,到了我叫你,睡吧。”
“我睡不着。”
她猜到,家里发生事儿,一般都睡不着,她想到她自己以前,也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睁着眼睛到天亮,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她又伸手摸摸他的头,说:“听点音乐。”
她从包里拿了耳机,插在手机上,塞进他耳朵,选了以前心理医生推荐她听的那些歌。
程江笠睡着了,短暂的睡了一个小时,还没到他就醒了,大概是做了噩梦,吓醒的。猛然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极大,呼吸也很急促。
袁鹿立刻扭身,轻抚他的背脊,握住他的手,“噩梦而已,都不是真的。”
他不停的呼吸,好一会之后,说:“江韧是我哥。”
袁鹿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也没听清楚,“什么?”
他扭过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袁鹿眨了下眼睛,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是觉得这世上的事儿,真是奇妙。世界这么大,怎么偏偏她还能碰上江韧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笑了下,“别开玩笑。”
程江笠没有回答,似乎还沉静在刚才的梦境里,眼眶湿润,双目无神。
袁鹿递给他水,他喝下一口,稳住了心神,他放下水瓶,说:“我梦到我妈疯了,被他逼疯了。”
他目光落在某一处,默了一会后继续说:“我没想到,原来我是个私生子。”
袁鹿宽慰他,“这跟你没关系,没人能选择出生和父母。”
“我爸死了。”
这个袁鹿知道,他们既然是同父异母,江韧的爸爸就是他的爸爸,她知道江韧的爸爸是跳楼死的。
家里还破了产,但显然程江笠跟江韧,完全两种境遇。
一个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少爷,锦衣玉食,没受到半天苦,而另一位,从衣食无忧的少爷,跌入炼狱,每一日都苦苦熬着,到今天才算借着女人翻身。
想到之前程江笠嘴贱讽刺江韧的那些话。
这老天爷,是真爱开玩笑。
程江笠又陷入了沉默,到了樾城时间不早,袁鹿带他吃了碗面,然后找了酒店落脚。
袁鹿瞧着时间晚,就没回家,也没惊动家里。
第二天,袁鹿带着他去了御江湾,有保安守着,两人进不去,只能在外面转一圈。
保安见着两人在门口晃悠,但瞧着这两人非普通人之色,就上前与之攀谈,“你们找谁啊?”
袁鹿想了下,说:“姓江的。”
保安沉默了会,“不会是之前出事的哪一家吧?”
“什么事儿?”
保安:“你们不知道啊?不久前,有个疯子入室伤人,两死三伤,主人家死了,不过据说也是个疯子。”
程江笠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正说着,应秀凤从里面出来,耳尖听到疯子两字,她几步过去,呵斥了保安,“这么闲在这里嚼舌根,怪不得能让疯子溜进去,就是有你们这些人,才会发生这件事,你还有脸在这里讲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