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二去,她自己也心烦起来,想到卓家那档子事儿,又瞧着周羡还要娶一个带病的回来,心里就愁,坐了会就去外面院子里修剪花圃。
……
卓彦馨这事儿一出,袁鹿吃饭也没什么心思。
盛骁看出来她的忧虑,说:“从网上舆论来看,卓彦馨这一把不亏,我想她肯定没什么事儿,你不用太过担心。”
袁鹿喝了口汤,收回了心神,“是吧。”
之前卓彦馨跟她提过,她去海市的第二天,盛骁上门,他们聊了几句。对于这件事,卓彦馨没有什么表态,感情的事儿旁人插不了手,怎么管都是不对,任何建议,到最后都可能会成为埋怨,所以还是要自己决定,就无人可怨,到时候后悔了,也只能自己咬着牙忍着。
袁鹿:“你最近不忙?”
“李橙回来以后,我可以轻松一点,抽出时间来顾顾自己的私事。”
袁鹿笑而不语,吃的差不多,袁鹿借口去了一趟卫生间,顺便买了单。
她买完单,盛骁就知道了。
等她上完卫生间回来,他已经帮忙拿好了外套和包包,说:“既然你请客吃饭,那我请你喝酒,如何?”
袁鹿瞧着他拿着自己的东西,有片刻闪神,而后伸手拿过,说;“不用了,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洗澡睡觉。还有,我请客是应该的,盛总这么照顾我生意,这顿还要你请,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回去的路上,袁鹿照旧坐在后座,低头看手机。
看的还是卓彦馨的新闻,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最新是记者在温城巡捕局拍到卓彦馨从里面出来,视频里她低着头,走的很快,对此没有做任何回应。
到了小区门口,盛骁锁了中控,袁鹿听到声音,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这时,盛骁起身,而后从前排直接跨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盛骁摸了一下,手表表面,说:“时间尚早,再坐一会,李橙说给我换了车载音乐,一起听听看?”
袁鹿侧目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车内音乐缓缓响起,都是交响乐,袁鹿听了一会,有点昏昏欲睡。
不动声色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突然之间,音乐变轻,传来一点嘈杂的声音,紧跟着就响起了郑思宁的声音,她的语气低低的,说:“哥哥,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所以我用这个方法,说一些我在你跟前说不出来的话。”
显然,这事儿盛骁并不知情,他脸色骤变。
郑思宁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承认,在我情窦初开的时候,对着你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这样的念头,导致我对唐茉姐的怨恨更深。自从我记事以来,我跟我哥哥就相依为命,我很爱我哥哥,但她夺走了。然后,我喜欢你,可你也被夺走了,所以我特别的恨她。憎恨我在乎的人,都被她夺走,全部都只在乎她。”
她的声音弱弱的,像是将死之人。
开始嘤嘤啜泣,“我知道你大概以后都不会见我了,也不会管我的死活,那正好,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多余,这些年也是多活。其实我心里很难受,我老是想,那天车祸怎么不再严重一点,直接让我死了不行么?我死了就不用面对现在要面对的一切,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对你产生了感情和依赖,可结果你竟然是害死我哥哥的罪魁祸首,我想恨你,恨不起来,想喜欢你,也再喜欢不动。我觉得老天爷是在耍我。”
接下去是很长的一段沉默,背景是悠扬的小提琴,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像已经做了什么决定,说:“盛骁,谢谢你愿意坦白,让我知道真相,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的照顾,我不怪你,也没有资格再怨恨你什么,我也不会再喜欢你。对不起,之前到你女朋友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影响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其他我也做不了什么……”
之后,她就没有再说话,只听到她痛苦的哭,然后又轻轻的笑,最后她的声音彻底消失,又变成了悠扬的音乐声。
袁鹿侧目去看他,盛骁整个人隐在暗处,神情不如刚才轻松,眉头拧着。
有些事儿,不是说不管就可以彻底不管,袁鹿明白,毕竟中间隔着一条命,这条命是跨不过去的坎。
袁鹿说:“这倒是比音乐好听一些。”
盛骁默了几秒,回过神来,冷静的说:“我并不知道有这个,也不可能故意放给你听。”
袁鹿点头,“我知道,我看的出来。去找她吧。”
他抬眼,目光深沉。
袁鹿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我本来就没有身份去阻拦你啊,说真的,听到这番话,我心里也挺怕,万一真的出事,我会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之一。”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做的任何决定,该为自己负责,我管不了一辈子,就算是自己的子女,都没有办法管一辈子。”说完,不等袁鹿说话,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其实这么多年,我每一次面对她们的时候,心里一点都不舒服。她们对我的情,对我的感激,都让我感到无地自容。如今,我终于把压在心里早就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你不知道,我有多轻松,即便她们恨我,怨我,报复我,怎样都好,我再也不必藏着这样一个秘密活下去。”
“我已经替他完成了任务,帮他把妹妹照顾好,让她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觉得我做的还可以,你说呢?”
袁鹿无法感同身受他的感觉,但也明白,一个人因自己而死,因自己而伤的那种愧疚之心。
毕竟在不久之前,她刚刚体会过。
到现在,她仍然懊恼自己对着江韧说出那样的话,如果他真的死了呢?
更何况盛骁还是直接导致对方死亡的罪魁祸首。
她不由的伸手拍拍他的背脊,无声的安抚。
等盛骁情绪稍稍稳定一些,袁鹿说:“你还是去看一看吧。要让一个一直依赖你,把你当成亲人的人接受这种事儿,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她本来就容易偏激,要是引导不正确,她会更偏激,到时候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情,对大家都不好。既然是以前自己做错的事儿,如今也该自己亲自去解决问题。”
袁鹿拿了包,想了下,还是补充了一句,“至于我们之间的问题,并不全是因为她们,你别因为我,乱了自己处事的方式。”
盛骁怔忪之际,袁鹿已经下车,整个人没入夜色之中。
……
在齐辛炎的安排下,江韧从湖城转到了海市最好的医院。
程江笠也总算能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一大早,先去了活禽市场,买了只鸡,又找了一家餐厅,让后厨帮忙熬鸡汤。都弄完,他才去医院,顺便还在花鸟市场停了停,仔细挑选了一束花,一盆绿色植物。
江韧醒来后,还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不过医生说一切都正常。他怀疑他可能是失忆了也说不准,可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这种可能性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