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皆是刻意压低声音的私语,哪怕已经压低,可依然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花枝不过一个下人,这帮大小姐们哪怕是光明大的嘲笑她两句,也不怕旁人说什么,之所以还压低声音,也不过是想维持自己端庄有礼的模样。
“一个下人而已,又没有读过书,还能指望她对出什么好诗吗?笑死了!”
“这沈小姐也是,怎么拉着一个奴才过来,本来好好一个风雅的游戏,愣是被她拉低了这个雅字。”
“哎!谁让人家是恭王府的人,这要是换了旁人,弄这么一个奴才和我们一起玩,我早就翻脸走了!”
“不过这样也挺有意思的,你看那个奴才,愁眉苦脸的模样,一看就是脑子空空的模样,搞不好一会能做出什么笑死人的诗呢!”
不远处的低语与笑声,花枝听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沈怜淡淡的瞥向花枝,轻声说道:“阿奴,念在你没有读过书,对不上诗也无妨,便自罚三杯,也不算违背规则。”
看似是给她一个台阶下,但沈怜的话音落下后,反倒让周围窃笑的声音更大了些。
花枝紧紧的揪住衣摆。
她一直对沈怜敬而远之,可为何她却总是咄咄相逼。
因为沈怜的一句话,整整七年,她将自己当做一个奇丑无比的怪物,承受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明明沈怜什么都有,而她一无所有,为何沈怜还总要将她踩在泥坑之中,不肯放过她。
“沈小姐,我倒是觉得阿奴能做出诗来。”
忽然身侧的慕慈出声说道。
花枝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她,正好和她笑吟吟的眼对上。
“阿奴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答不上,我又不会责罚她。”沈怜暗暗蹙眉,声音淡淡地说着,心里却暗想这个慕小姐,还真是能装的一副亲切的模样。
慕慈微微垂下头,柔声说道:“只是一个游戏,本就无关责罚一事,倒是沈小姐过于认真了。”
“你!”
沈怜的脸色倏然一黑,差点站起身来,可最后还是稳住身子。这个慕小姐还真是可以,几句话就不动声色的,将她说成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了。
众人低声私语的更大,此时却不再嘲笑花枝,而是议论起沈怜和慕慈。
一个明着喜欢顾长夜,一个是只差捅破窗户纸的未来王妃。
虽不见她们争吵,可稍有交集,在旁人眼里都算是较量。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花枝知道自己不能再犹犹豫豫的,要么选择饮下一杯酒作一首诗,要么自罚三杯。
越是拖,眼下的气氛便越是尴尬。
她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胆怯,她向来不喜欢锋芒毕露,本想自罚三杯就此了事。
这时忽然有人开口。
“不顾一个奴才而已,沈小姐慕小姐犯不着为她费心思吧!也就是给我们逗个乐子,不如这样吧,都是因为这丫头,把这好好的曲水流觞搞砸了,就让她将那一壶酒全喝下,我们乐呵一下,便算了。”
花枝朝酒壶伸出一半的手猛地顿住。
在她们的眼里,她不是一个乐子罢了。
花枝露出一抹苦笑,脑中突然想起路嬷嬷的话。
便是别人看低你,自己也不要看低自己。
众人看着花枝的手缓缓伸向酒壶,满上一杯酒后,轻轻拿起一饮而下。
“朝思枝头解语花,暮想绕梁双飞燕。夜向月宫寄红豆,不许相思枉白头。”
花枝的声音落下后,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谁都没有想到,花枝竟选择了作诗。
最后还是慕慈先浅笑了一声,打破寂静,顺带将那些看着花枝怔住的人叫醒。
“我就说阿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