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议政殿。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听一众大臣们禀告一应事宜。
忽然有人出列道:“皇上,谢珩这人实在太过散漫,竟连早朝都不来,他心里可还有半点敬畏吾皇之心?”
底下一众人跟着附和。
谢珩实在太过年少,平时说话做事实在太得罪人,朝中又没什么背景。
这些人都是见风倒的,少年得势时,个个都恨不得往上贴,现如今见他也只是个受气憋屈的寻常人,便恨不得都来踩上一脚。
赵毅道:“行了,说点别的吧。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别老抓着少年人不放。”
大金王族那些人安然无恙的出了帝京城,谢珩那边没有任何的异议,也没什么不当的举动。
昨夜守在将军府外的暗探来禀,也只说是谢珩喝了一晚上的闷酒,甚是憋屈。
底下众臣听了,大半都收敛了许久。
可赵智听说老皇帝连夜让人把紫明弓送给了谢珩,心下越发不平,当下便开口道:“谢将军这是病了?他正年少,身体那样好,怎么会忽然就病了?莫不是对昨日有所不满,故意如此吧?”
一众瑞王党跟着道:“瑞王所言有理,谢珩这人心胸狭隘,这次面上虽是什么都没说,保不齐心里怎么怨恨我等呢。”
“堂堂七尺男儿,连先有国再有家,最后才是自己这样道理都不懂,怎么配为我大晏的上将军!”
这些人趁谢珩不在,说的群情激奋。
老皇帝揉着太阳穴,听得有些恼火。
殿外的内侍忽然高声通报,“谢珩!谢将军到!”
议政殿里顿时鸦雀无声。
顷刻之间,出列数落谢珩不是一众大臣火速回了自己的位置,文武百官在殿中站的整整齐齐,只剩下瑞王一个,还站在白玉阶前。
少年入殿而来,手里拎着一个满是污渍的红布包裹,快步越过众人,直到白玉阶前才停下,“臣谢珩,参见皇上。”
赵毅顿了一下,“谢爱卿既是身体不适,就不必勉强来上朝了,回府修养去吧。”
一众大臣们这才发现谢珩从进殿开始,就没睁开过眼睛。
少年没穿官袍,一袭绛衣风尘仆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了的一身灰,连仪表不都不管,直接便上殿来了。
有人低声道:“不想来就别来,头一次见到闭着眼睛进议政殿的,这是多不想看咱们这些人?”
那双眸紧闭的少年充耳不闻。
离他最近的赵智闻到了空气中隐约有血腥味,不由得皱眉看向谢珩手里的那个红布包裹,上头满是污渍,也不知道是什么渗透的。
下一刻。
便听见谢珩闭着眼睛说道:“臣夜游林间,看见一只金狐站在狼群中笑。”
殿中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谢小阎王今日唱的又是哪一出?
赵毅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谢爱卿……”
“这狐狸肯定不寻常,所以臣将他猎了来,献与皇上。”谢珩也不等他说完,便将手里的红布包裹呈上。
他闭着眼,也不看老皇帝是什么反应。
反正就是一副“东西我来了,看不看随你”的架势。
赵毅吩咐道:“呈上来。”
王良连忙从谢珩手里接过那红布包裹,血腥气铺面而来,他顿时神色一禀,呈到御案上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老皇帝抬手,掀开红布,登时脸色大变,将整个包裹都扔了出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白玉阶上滚落。
殿中一半文臣都吓得脸色发白,双腿打颤。
那分明……
是昨天才出了帝京城的金王——完颜皓的项上人头!
众人都以为谢珩一声不吭,是这少年终于知道什么是君王为上,没曾想,一夜之间,他竟把完颜皓的头砍了下来,还这般明目张胆的送到议政殿。
赵毅一张老脸青了又白,怒喝道:“谢珩!你胆敢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