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转了半圈,将她放到屋檐底下,潇潇风雪全都挡去。
而两步台阶的高处,也刚好让温酒同他的视线平行。
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谢珩揉了揉后颈,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望着她,不由自主就勾起唇角,“你这由头还要想多久?”
温酒听他这样直接了当的问,更加想不出了。
索性放弃。
“我也不知道。”温酒十分实诚的说:“要是长兄不体罚我,三哥不让我背什么女诫,我应该……就不会那什么了。”
“你没睡醒?”
谢珩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温酒袖下的手轻轻摩挲着,强忍着给自己来一圈,直接晕过去了事的冲动。
她厚着脸皮说:“大概是因为今天起得太早,困得有些不大清醒。等我回去补个觉……”
天地可鉴。
她从不是什么怂人。
全然是因为长兄这人一言不合就拔剑,她想挽回一下将军府在众人眼中的形象,才忍了的。
“少夫人啊,你这模样真是蠢得很。”
谢珩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指尖一触即离,力道却不轻。
“长兄……”
温酒捂着额头,顺势整个人都往后倒,靠在墙壁上,乍一看,还挺像那不胜寒风的弱柳。
“时常去青楼歌坊里的熟客都知道,里头数条可以遁走的暗道。你倒好,往角落一躲就当别人都是眼瞎。”
谢珩扶额,少夫人平时看着挺精明,却总是在不该笨的时候笨。
今个儿要是三公子来了,掘地三尺都能把她挖出来。
躲?
还不如站着别动,至少后边的这个做法,还能稍微显得硬气些。
温酒张了张嘴,有些感概道:“长兄不愧是长兄,连这些都知道,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从暗道走,绝不在角落里躲着。
眼前这少年曾是江安十四城揽尽风流的翩翩公子,各家花魁为博他一顾争破头。
那些青楼歌坊里有什么门道,他再清楚不过。
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谢珩面色顿了顿: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劲?
他清咳了一声,“记住了,下次就是往那些人房里窜,也比你今天选的地方好。起码那么多间房,别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也许能多出几分逃生之机。”
前几句话,温酒越听越汗颜。
直到最后一句,她才觉出几分不同来。
在这帝京城里过活,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避是避不过去的。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朝堂之争,必然会影响到所有人的命运。
已经身在局中的,便只能步步谨慎。
她没说话。
谢珩俯身,右手轻拢成拳,轻轻抵着唇,“回府之后,若是三公子问起,你便说是永乐坊的人瞎了眼,强行把你拉进去的,你可记住了?”
少年压低了声音,随着风声落入耳中,飞扬的墨发拂过她脸颊。
有些痒痒的。
温酒不由得抬手擦了擦脸,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
心下不由得想:三公子也知道她去了永乐坊的话,将军府里应当已经多出三车女诫了吧。
她一想到谢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有点犯憷。
连忙道:“长兄说的是,这就是实情啊。”
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还是能进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