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孩子会没有的,所以我小产的时候,你看起来并不悲伤,反而很冷静。”
“是,”萧明彻垂下眼睛,“我早知道那个孩子是保不住的。”
“在我看来,你冷漠无情。况且,我觉得孩子没得奇怪,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那个时候,沈雨燃本以为他会跟自己一样伤心,却没想到他反应异常冷静。
她怀疑有人在她的药里做手脚,他却坚决不信。
本就伤心欲绝的沈雨燃,再也无法抑制心底的情绪,朝他尽数宣泄了出来。
“那天一切都失控了。”萧明彻的眼睛里显出泪意,“我知道一切,居然还跟你争执。是我的错,燃燃,你什么都不知道,会胡思乱想本在情理之中。”
那天的争执是两人成婚以来最严重的冲突。
沈雨燃歇斯底里,萧明彻更是雷霆震怒,命人立即把沈雨燃送去听澜轩静养。
“冷静下来后,我明白不是你的错,我去听澜轩找你,你却不肯见我。”
“所以你更生气了。”沈雨燃反倒笑了。
“那个我心里也很乱。我知道我们会失去那个孩子,我以为我可以承受这份痛苦,可是当我意识到你我之间往后不会再有孩子,我……燃燃,我不是不想见你,我根本没有勇气见你。”
太医早对他说孩子保不住,他虽有准备,到底存了一分希望。
或许就能保住呢?
当这个孩子真正失去的时候,他忽然清晰的意识到,太医说的很难有孕并非实话,太医只是猜出他的心意,用“极难”二字在婉言提醒:沈雨燃被劣药伤身,无法再有身孕了。
“你总是怀疑太医有问题,其实你的感觉并没有错。他是奉我的命令隐瞒你的病情,你服的药从来不都是他写在方子上的药。”
“都到了这一步,你为何还不肯告诉我真相?”
“那些日子,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即使是从前被废为庶人,我也不曾失了分寸,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
即使他贵为太子,也有不可能办到的事。
他无法掌控生老病死。
他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也养不好沈雨燃的身体。
“那阵子我很消沉,每日从宫中回来,都觉得心力交瘁。徐宛宁有一日过来陪我饮酒,我便将此事告诉了她。她劝我不要将此事告诉你,说你刚刚小产,身子是最虚弱的时候,不能生育的打击实在太大,若是告诉你,怕你会心灰意冷。”
沈雨燃淡淡道:“这话听起来不无道理。”
“是啊,当时我让你养一阵子,等到身体康复了些再把此事告诉你。那阵子北疆起了战事,我每日要在内阁忙到深夜才回东宫,我故意埋首于繁忙的朝政,想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一些,却也忽略了你,让歹毒的人有机可乘。”
萧明彻看着她,只觉她的神情比月光还凉。
他凑近了她,伸手掰着她的肩膀,令她无法回避自己的目光。
“燃燃,我到了很后来才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你有你的苦衷,何错之有?”
她并非出言讽刺,只是感慨世情无常。
前世殊途,不是他一人之错。
“我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任何事,保你平安、无忧,”萧明彻的心疼得厉害,他前世经历过痛苦、挣扎和绝望,沈雨燃何尝不是,“我也把你想得太弱,一味隐瞒,终至夫妻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