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十六卷,卷卷画的传神,
昭华只一眼就认出了,这画像上小小的人儿,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儿子。
她笑着将泪水拭去,向小福子问道:
“是哪儿来的?”
小福子道:“安王殿下今日入宫与皇上商议前朝事,托人偷偷将此物交给了奴才。”
“哥哥。。。。。。”昭华合上画册,将它紧紧地贴在胸口,
这是她这些年来,心下觉得与承煜贴的最近的一次,
画卷无温,却足以暖了她整颗心。
小福子低声劝她,“小主子一切都好,娘娘安心。”
昭华笑着点头,复又一卷卷仔细翻看起来,
她抚摸着画像上承煜俊朗的面庞,遗憾她错过了孩子人生这么多重要的时刻,却也暗自庆幸,孩子如今尚还活着,还能过得平安喜乐。
这一遍看完,昭华决绝地将画册递还给小福子,
“拿去烧了吧。这东西我不能留在身边。”
小福子恭声诺下,又低声对昭华说:
“还有一事,娘娘的谋算,成事了。”
闻言,昭华不屑一嗤,眼底漫出了无边的讥讽。
当日,萧景珩因着承璟的横死震怒不已,
他本是要将负责‘麒麟献瑞’的那两名机巧坊宫人杀之泄愤,但最终却在行刑前圣心转圜,只不过打了各自一百大板,将人丢出了宫去永不再用,草草了事。
当时昭华便疑心,以萧景珩的心性怎会留他二人活路?
他如此做,怕是疑心生暗鬼,又再试探什么。
昭华知道,因着惠妃身边那名忠心的婢女春澜,曾与祁王有过交集,所以萧景珩近来一直都在盯着祁王府。
于是昭华便顺水推舟,在宫外演了一出大戏。
机巧坊的宫人被打至重伤,出宫后肯定是会去找郎中问诊的,
于是昭华便暗中安排了一名曾经和祁王府中家丁有过交集的郎中,去给宫人医治。
治病之际,郎中在宫人的伤口上用了不适当的草药,导致二人伤口感染,没多久就双双毙命。
等人死后,郎中也拿着昭华给的银子‘人间蒸发’了。
小福子道:“这件事从明面上来看,便是祁王寻人下手,将机巧坊的那两名宫人灭了口。皇上若得知此事,一定会将三皇子的死怀疑到祁王身上去。
皇上当日留着那两名宫人的命,估计也是觉得三皇子的死事有蹊跷。毕竟那铁球里头多了个稚童,他们竟丝毫没有察觉出重量有异?”
昭华冷笑道:“察觉不出重量有异,便是他们当差当的马虎,在宫里头做事不上心,下场就只有个死。本宫问你,你说皇帝从天玑办那儿听见了祁王灭口宫人的消息,会想到什么?”
“皇上自会怀疑三皇子的死和祁王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之前拼死护着三皇子的春澜也曾和祁王有过交集,只怕皇上连惠妃,也会疑心。。。。。。”
“疑心他们什么?”昭华又问。
小福子狡黠笑道:“能让一个母亲狠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死手,除非是这个孩子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生母的性命了。比如。。。。。。三皇子根本就不是皇上亲生的,惠妃养着他本就提心吊胆。如今她再度有孕,留着三皇子在身边害怕迟早会被人发现她的秘密,所以才动了这样的歪心思。。。。。。”
承璟虽是萧景珩亲生的,但他生前萧景珩并无怀疑过他的血统,故而也没有让太医去查验。满宫里,知道承璟是萧景珩亲生骨血的,就只有张太医一人。
而张太医昔日是奉了昭华的旨意,在暗地里查验的此事,
来日若是东窗事发,承璟身份遭疑,张太医自是垂手做闲人,只当自个儿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人死了,是不是亲生的,也就无从查证了。惠妃不是最会无中生有,以构陷为刃,杀人于无形了吗?那么今日,本宫就要让她好好尝尝,被人把脏水灌面泼下,却是百口莫辩的滋味。”
昭华闲闲拨弄着护甲上的紫晶石,笑意嫣然道:“让天玑办将查到的事情如实告诉皇帝,这会儿哥哥还在朝阳宫,你替本宫去给哥哥捎句话。”
说罢附耳小福子,低声嘀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