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那大抵便是她此生最美好的时光了。
而此间的风,风中卷着的草腥味,恰与当日无二。
仿佛只要她一闭上眼,这些年的磋磨与困苦,都被付之一炬,
她还是昔日那个明媚清纯的少女,
而她的少年郎,也会执起她的手,相护她一生。
良久,这般虚幻且美好的泡影,才随着昭华平静的声音而幻灭,
“但你们的所为,实在是犯了皇上的大忌讳。皇上开恩,但也只可留你们其中一人有活路可走。若你得活,烛阴帝君必被正法。可若你。。。。。。那么皇上便不会再追究烛阴的任何责任。”
闻听此话,尚阳会心一笑。
在启朝的这十七年间,她再没有听到过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她缓缓睁开眼,坐得凑近昭华些,摊开满是血污的掌心,兴奋地给昭华展示着那枚红珊瑚戒指。
宛若彼此从不是仇敌,而是惺惺相惜的挚友一般,
“宋昭,你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吗?”
昭华揣测道:“烛阴盛产珊瑚,此物应是江慕夜送给你的?”
“嗯!”尚阳用力颔首,满面幸福地笑应着,
“这本是夜郎的贴身之物。夜郎说,自我入宫,他再难陪伴在我身边,便让这珊瑚戒指代替他,在遥远之地一直陪伴于我。我一直都知道,他从未利用过我,从未。。。。。。”
她低下头,于破碎的戒指上深情地落下一吻,又对昭华说:
“你们汉人有一首诗,我很喜欢。”
说着沉吟诵道: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你可知道这是何意?”
昭华颔首应下,“再美曼的珊瑚玉树,纵然怀在心尖,护在掌心,终究也无法真正变成私人所有。它最终会在更高的宫室里面,被养做向阳的花朵。”
尚阳目光凝在掌心碎裂的珊瑚上,温婉地笑,
“是啊,只是如今这珊瑚都碎了,我这朵‘尚阳花’,也该应景开败了才是。”
她倔强地拭去满面泪渍,忽而肃声对昭华道:
“我会认罪伏诛。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着附耳昭华,一字一句道:
“一个关于贼人,当年是如何杀父弑君,谋朝篡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