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来,他心中仍然有火,直到欣赏压过了所有,他决定不再为难她,也不是非得让她服软,那缕火反而渐渐平息了,似乎是觉得互惠互利也不错,好像就释怀了。
原本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敌对关系,逐渐变成可以一起品茶、聊时局的温和,哪怕还有藏在温和之下的小算计,于他们而言,已算难得的、真实的和睦。
“娘。”谢安倏唤了一声。
以为他睡着了的谢母,愣了下,“还没睡?”
“嗯。”谢安又撑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来,“我做过一个梦。”
“什么?”谢母以为好大儿是烧糊涂了,倒也很耐心的问着,一边给换上条凉帕。
“梦里,您没被郡主救过来,我信了张妈的鬼话,后来和郡主反目成仇,她被我逼到绝路,服毒自尽了。”简明扼要到极致的陈述,却把谢母听得心惊胆战!
“别瞎想!娘不是好端端在么?”谢母沉沉训了一声,“再说了,就算你当时信了张妈的鬼话,娘不信你后面会转不过弯来,又怎会和悠悠反目成仇?”
事实是,他确实没转过弯来……
谢安垂了眸,大概是鬼迷了心窍,他真就从未怀疑过张妈所言。
鬼迷心窍?
谢安忽然皱眉,又是鬼迷心窍!?
谢母见他神情不对,不由问道:“还在想什么?”
“我就是死脑筋,没转过弯来,和郡主反目了呢?”谢安又问。
“那也只是梦而已,你在纠结什么?”谢母不明白,“你现在和悠悠不是好好的?”
“好好的?”谢安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大概是先前一冷炸一热,人也放松了,反而很难受,可他的思想又前所未有的清明,根本睡不着。
前世、过往,一幕幕过于眼前,很多都是关于方明悠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反倒是谢母,作为过来人,她忽然明白了点什么,眼眶有些发热,语气却尽量平和,“是啊,好好的,一直如此也不错,不是么?”
她想,儿子怕是还没开窍!他还不知道,他其实很喜欢、很喜欢悠悠。
所以,他才会纠结于一个虚无的梦,无法释怀梦里走到反目成仇的关系。
但到底是有缘无分,悠悠不喜欢啊,“睡吧,病好了就好了。”
谢母不敢点破,反而希望儿子一直都不开窍,可是、不对啊!儿子不是早就知道,他自己喜欢悠悠么?
谢母怔忪回想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节点,被她忽略掉了,是什么呢?
哦!
谢母想起来了!
在她大病那一场前,安儿看悠悠的眼神,以及她病后,安儿看悠悠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是少年慕艾,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悠悠在,他的眼神就会一直黏连、追随着;后来,他不再如此,并归于平静、释然?是释然吧,好像是!
也就是说,儿子本以为自己释怀了,不再喜欢了,结果并没有!反而更喜欢了!但他自己不知道!夭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