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陆绍安。
沈如风犹豫片刻,在苏禾追问下,终于还是说道:“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陆绍安的情况,岂止是不太好?
他的伤口严重感染,一直高烧不退,不管用什么药都不管用。
该处理的伤,分明都已经处理过了。
医院这边请来了最好的医生,甚至还连线远在帝都的沈月择和其他专家会诊,却始终找不到他发烧的原因,也无法完全对症下药。
最后,沈月泽只说了一个建议。
听天由命。
一个晚上,陆绍安非但没有退烧,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所有的医生都不看好,和沈如风说要做好准备。
苏禾得知后,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她不顾沈如风和医生护士的阻拦,坚持去ICU看陆绍安,
甚至,她还不顾自己的身体,让沈如风找医院要了一副金针。
她打算亲自给陆绍安施针。
沈如风终究拗不过她,也担心陆绍安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苏禾怕是会遗憾终生。
到底还是按照苏禾的意思,让医院这边替她拿来了一套金针。
苏禾换上无菌服,带着消了毒的金针,一步步走进了ICU病房。
陆绍安像是一个机械人,静悄悄地躺在病床上。
各种各样的仪器,通过管子连接在他身上各处。
不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他身上盖着被子,苏禾看不到他身上的伤。
可是,他的脸上,却也交织着横七竖八的伤口。
虽然经过处理,看上去却还是十分惨烈。
苏禾的心口,顿时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痛得她的眼泪忍不住爬满眼眶。
她后仰着脑袋,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只要他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禾走过去,轻轻地抓着陆绍安的手:“陆绍安,答应我的事,你不许食言!”
似是回应着他,仪器又发出了几声警报。
苏禾眨了眨眼,将眼泪压了回去。
她抬起手,抬手给陆绍安把脉。
他的脉象很奇怪,依稀中竟有几分像爷爷的脉象。
脉象很有力,可是气息却十分虚弱。
有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苏禾之前为给爷爷看病,专门研究了不少典籍。
只是,爷爷的身体状况比陆绍安的要糟糕,她不敢拿爷爷当实验。
可是现在,以陆绍安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拖延。
没有片刻犹豫,苏禾掀开了陆绍安的被子。
即使穿着病号服,苏禾还是从外露的皮肤看到,他浑身伤痕累累。
强迫自己忽略他的伤,苏禾拿出金针,小心翼翼地给陆绍安用针。
每一针,她都极为用心拿捏,生怕出一丝差错。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
陆绍安身上的重要穴位,几乎都被苏禾扎上了针。
深浅不一。
每一根都折射着病房里的灯光,散发着冷意。
过了一会儿,苏禾又小心地把金针,按照不同顺序拔了下来。
直到拔完最后一根。
她伸手摸了摸陆绍安的额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
终于松了口气,她抓着陆绍安的手,静静地盯着陆绍安,仿佛化作了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