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沈琼芝要发这笔危难财,不肯一并把虫瘟丸的药材事情一并解决,而是这件事不像沙团草那样好糊弄解释。
将来若是被人发现她提早知道了这一场灾难,会不会怀疑她便是始作俑者,甚至怀疑她通辽叛盛?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偏偏什么都被她算到。
至于收购药材那边,沈琼芝准备好了幌子和其他遮掩的理由,到时候若是有人问起,她自有说法。
数日后,工部那边果然有了动作。
上半年,因白河下段连日落雨,河水暴涨淹没两岸村庄,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居。这两件事凑在一起,便于京城附近的州府荒地开设了专门的沙团草工事,以工代赈,又兼安家,可谓是一举多得。
足足八千多人,近五万亩荒地,这样的阵仗种出来又晒干的沙团草绝对是管够了。那些荒地并非都是沙地,沙团草只是难以清除,还好不算特别的耗费地力。待虫灾的事情一过,现成的土地往后再种庄稼也是不错的。
这些,都是孙鸿渐的高明之处。
他提出建议,言明其中要害,偏偏又句句谦和,不给人以挟功自傲之感。难怪黄掌班看了后答应得如此利落,换做谁会不喜欢这样揣摩心思的能干之人呢?
虽然在孙鸿渐的要求下,那封信并没有署他的名,是以沈家的名义送过去的。
可沈琼芝猜想,以黄掌班大人的心思,断然看得出来这信是谁写的。最要紧的是,孙鸿渐那一手好字,想认不出都难。
果然如她猜想,没多久黄掌班那边派人送了两块珍墨,点名给了孙鸿渐。
这墨乃是宫中所制,不但芬芳柔润,颜色上乘,更是翰林院高等学官所专用,其他人很难弄到。
这个举动的含义,就很深刻了。
与其说是送墨,倒不如说是对方含蓄地许给了孙鸿渐一个前程。若是沙团草一事派上了用场,他能护航秋闱,保孙鸿渐入翰林院。
这层含义孙鸿渐也看出来了,可他只是得体地回谢了这份礼物,并没有借此机会和黄掌班大人套近乎。
沈琼芝也猜到了这个发展。孙鸿渐一直是在刻意隐没,虽不知道他是在顾忌什么,可面对新结识的大人,他肯定不会轻易就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但她假装不知道,笑盈盈地恭喜孙鸿渐,恭喜他又得了贵人的青目。
孙鸿渐也笑,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别的地方去。
“明儿是萧侯爷迁居之喜,给我们孙府下了帖子,点名要咱们夫妻二人前去赴宴。我和他们并不相熟,难不成是你们家那边的门道?”
沈琼芝蹙眉:“萧侯爷?咱们京中何时有这么一位侯爷,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侯爵之位尊贵无比,仅次于国公,整个京城现如今还保有侯爵名头的只有两家,从未听说过这么个萧家。
孙鸿渐见她也不知道,心中顿时也迷惑了起来。
可他还是耐心地为沈琼芝解释了这个萧家的来头。
原来,这萧侯爷本名萧润,是岭南萧家的嫡系家主。那岭南萧家盘踞岭南府近五百年,所经历不止大盛,往上更有旧朝更迭,加上大盛便是三朝了。
像他们这种南地世家还有好几个,各个都矜贵自傲,不把皇朝放在眼中,向来可恶得很。
也不知怎么的了,这萧润忽然被封为襄阳侯,留了长子次子在岭南守家业,带着小儿子与三个女儿入了京,听风声是打算常住。
本就是身份高贵的人家,如今又封了候,越发炙手可热。据说好些权贵人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盯上了襄阳侯的三个待嫁女儿,想要求娶入门。
沈琼芝表面上认真聆听,实则心中有些拿捏不定,忧虑重重。
上辈子从未听说过这个襄阳侯,这辈子却出现了,此事到底是好是坏?
算了,无论好坏,事情都已经发生,她只能随机应变。
沈琼芝道:“这事你做主吧,我也不知道里头的深浅,还是你消息灵通,考虑得周到些。”
孙鸿渐想了想,道:“人家贵为侯爷,特特地下帖子来请我们,不去有些不好。到时候我们举止小心点,不要出挑也不要出错就是了。”
沈琼芝答应了。
孙鸿业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不轻。
明明他才是长子,还是这府里唯一的官员,为什么侯爷不请他,反而请二房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