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含泪下了凉床,去屋里头拿药。
春棠也有些后悔:“奴婢就不该说这个话头招她,明知道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沈琼芝道:“你也长个记性就是了。你比她聪明,平时多教教她。”
春棠惭愧答应。
沈琼芝正寻思等会儿怎么安抚夏莲,不想她顶着半张油汪汪的小脸回来,眼圈还红着,嘴巴却没停。
“小姐,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忘记和你说说,前头姑爷升官了!”
沈琼芝无奈,又不能接着训:“升了什么官?”
夏莲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还是春棠替她回答:“是右佥都御史。”
沈琼芝心中一震,半晌说不出话。
夏莲看出她脸色不对:“怎么了小姐,这官不好吗?”
沈琼芝道:“不,挺好的。”
上辈子孙鸿渐一直都是不起眼无实权的小官,这辈子怎么忽然一下子蹿到这么要命的位置上?
按理说,他和她和离应该是坏了那位大人的事,为什么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高升了?
沈琼芝百思不得其解,暂时按捺下不去想。
他和姚洪的事,等成亲后慢慢问裴玉朝不迟。
两日后,孙源来看母亲了。
沈琼芝看着他,又高兴又心疼:“怎么回事,变得黑瘦了好些,是书院里没吃好?”
孙源笑着道:“这些时学骑射,故而黑了些。没有瘦,比原先还重好些呢。”
春棠笑着道:“小姐,不是源少爷瘦了,是抽条了。”
沈琼芝这才注意到,孩子是长高了好些。
如今站在那像一颗挺拔的小树,乍一看个子竟和春棠差不多。
孙源把带来的礼物给母亲看,只见是几套香云纱的衣裙,两把泥金绸底纸面小扇,还有一大捧水淋淋红粉白皆有的荷花,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扑鼻的香气与水雾气。
沈琼芝连忙让夏莲把花放水瓶中去,笑:“这荷花是哪里采摘的?这等娇妍,居然此时还没蔫。”
孙源道:“是孙府里刚开的花,别人教的用宣纸沾蜜水裹住花底茎与根,便可保两天的鲜头,过来这段路程绰绰有余了。”
沈琼芝微微一笑:“别人?是那个让你带衣裙的人吗?”
香云纱价格昂贵,尤其是这样飞金轴线面且一剪刀下来不回针的顶尖手艺,材料和工钱加起来更是不便宜。
即便孙源手里有这笔钱,他一个懵懂孩子,上哪去找这种专门的绣娘裁缝。
孙源挠挠头:“存花的法子的确是父亲教我的,他不让我说,怕母亲迁怒花丢到沟里去。不过这衣裙和父亲没有关系,是我托别人买的,先前听外头人说夏天穿香云纱轻便漂亮又舒服,就让朋友帮忙带了几套。”
沈琼芝噗嗤一笑:“好好的丢花做什么?既然是你买的,那我肯定要好好穿起来。花了多少?我看看那绣坊有没有讹你们小孩子的钱。”
孙源道:“一共九十两银子,零头那边给抹掉了。”
沈琼芝愣了愣。
孙源问:“怎么了母亲?”
沈琼芝回过神,笑:“没事,就是心疼你一个小小孩子花那么多钱,你攒点零用和压岁钱不容易。”
孙源道:“我平时也没有其他花钱的地方,吃穿住行都是两边府里包办,你和父亲还时不时派人塞钱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