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源释然:“有你这么个人在母亲身边,哪天即便真出了事,我也放心了。”
沈秋兰道:“你还是别放心得太早。哪天我把她老人家往街上一撂,谁也说不了我什么。视若己出的儿子都靠不住,何况我这外头的侄女?我有自己的父母,哪里顾得上别人的娘。”
孙源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也有不得已的地方。”
沈秋兰笑:“和我说这些得不得已的做什么。我要回去做事了,改日再聚吧。”
孙源点点头:“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随时到衙门后头巷子里的新宅找我,报一声名字就都知道。”
沈秋兰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孙源若有所思。
沈秋兰回到房中后,翻了翻练字纸的厚度,估摸着可以交差了,便裹了拿到谢清如那里去。
相处这些时,谢清如把她的为人秉性摸得清楚,故而一看到她来就笑。
看完字后,她的笑意更深:“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除了那些天纵之才,寻常人并无捷径,无非是日积月累,你有这个态度便胜过大多数人了。”
沈秋兰道:“还是老师教得好,方能事半功倍。”
谢清如笑:“你这恭维我收下了。虽字还未练全,倒也可以试着念诗写诗。作好诗难,作诗却不难,品诗更是如此。读烂大家之作上百本在肚子里,自然而然懂其中的规律。即便是那些天生通透的大能,也断然离不了扎实功底,方能等来上赐灵感才气,写下传世佳作。”
沈秋兰听得有些迷糊:“老师用上赐一词,难不成那些本不是他们自己脑中冒出来的吗?”
谢清如笑:“灵气本流动在天地间,乃鬼神之物,非凡人所有,不过是借人一双手罢了。若真是人自身的东西,为何不能随时自在取用,还要等天时地利灵机一动呢?当然,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妄论,为的是劝你勤奋,你不用奉为圭臬,只当个笑话听罢了。”
沈秋兰认真点头。
谢清如命丫鬟搬来自己圈点标注过的诗词集,足足有大半个人高,把沈秋兰吓了一跳。
“你别怕,我也不是要你一朝一夕就看完,拿回去慢慢来,能看多少是多少。遇到喜欢的多读几遍,不喜欢的就跳过,不用把它们当做四书五经来硬背。理清楚自己的喜好,也是一门学问。”
沈秋兰答应了。
谢清如交代过功课的事后,和她坐下品茶闲聊,说了许多圈子里的闲闻轶事,把沈秋兰听得都精神了。
“真没想到,外头人都说大户人家重礼节规矩,不像咱们这样人家什么忌讳都没有,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谢清如笑:“都是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的人,除非是天生佛子,有几个能一辈子循规蹈矩的。更别提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愁吃喝金银,要什么都来得容易,越发想要找痛快了。只有那活在梦里的人,才以为天下都是圣贤书里写的样子,若人人都这样,哪里需要什么牌坊特地点出来。”
沈秋兰想了想,道:“我小时候看乡下的集市戏,有好些苟合夜奔的事情,我爹说那都是假的,世上这种人少得很。等我问他为什么咱们身边就有那么多现成例子时,他说不过就打我。”
谢清如噗嗤:“越是市井间反而纵。情恣意,大家都敞亮。不像那些上头的人家假模假样,自己私下却什么脏的臭的都来,反过来说底下的人不懂礼节规矩。更脏的事摆在明面上,却没人敢说。”
聊完天,谢清如让人帮着把那些书籍运到车上,送沈秋兰回去。车子到了绣坊,她和小红昏头昏脑搬了好一会儿才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