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朝道:“这次是你运气好。孤身闯敌营这种事万人难回来一个,不是别人功夫胆识不如你,是他们知道厉害。”
孙源惭愧道:“儿子后来也想明白了。那辽人之所以被震住,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莽撞,可见大家都知道这事是做不得的。”
这次立功,完全是误打误撞,气运所至才捡了大漏。
但凡当时有人反应过来围堵住他,或者自己那边的人没反应过来忘记配合掩护他,他早就横死当场了。
即便是如此天时地利,还是中了几箭,受了不轻的伤。
晏煜廷后来也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说他走都没学会还想学着跑,下次不许再这么胡闹。
沈老太爷更关心另一件事:“过去的事不说了,往后小心些就是。如今源儿有新府邸了,难不成要搬出去住?”
沈琼芝心里一紧,看向孙源。
虽然先前孙源在这边住着不过是虚占个院子,难得回来一次。可要是彻底搬了出去,以后只怕是真的要渐行渐远了。
孙源踌躇半晌,轻声道:“我暂时还不想搬出去,生死走过一遭后,只想多在父母跟前尽孝,也多陪陪瑛哥儿。”
沈琼芝松了口气:“好,可算是长大懂事了。家里又不是没有练武场,总往外跑什么?”
孙源道:“母亲说得是,以后儿子就常住家里了。”
起初沈琼芝以为孙源是在说场面话,估计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几天才回来露个面,更是许久不在家里睡。
没想到这次他好像是真的改了心意,虽时不时出去应酬交际,可晚上知道回家了。
孙源真真正正住在了裴府里,经常和家里人一块儿吃饭,偶尔还和后父一起去练武场那边活动活动。
无论心绪如何复杂晦暗,孙源都不得不承认裴玉朝和殿下一样,都是尸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杀人技,不是那种炫于人前的花哨功夫。
动作利落简洁,看着没什么夺目之处却是一击致命,如狼王盯出猎物破绽的瞬间封喉。
不过是一枪挑来,他的护盾便脱臂而出,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脑子嗡嗡作响,人也差点跌下马去。
就这还是这位后父收了力道的。要是不收,恐怕他早在地上滚了好些圈。
裴玉朝提了提缰绳,马打转儿扬蹄收了步子停下。
“你在害怕,故而身子也在跟着防御,手臂的力气就卸了。下次遇到这样情形刺对方肩肋或面门,用全身重量稳住盾便可借力打力。”他对孙源道。
孙源抿唇垂眸:“是我忘了最好的防御就是反击,多谢叔父言传身教。”
裴玉朝道:“你还小,也没经过几场正经厮杀,能有这般境界已是佼佼者,那四个字你担得起。”
孙源苦笑:“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叔父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做了正规军的副将,我如何敢在叔父面前自称少年英才。”
裴玉朝道:“不过是时势造虚名,那会儿都是试探打闹,不像这些年正经动干戈,没必要拿在一起比。晚些我让人给你检查一下身上的旧伤,早些去症灶,省得将来复发时成了要命的破绽。”
孙源低低答应了。
忽然外头有人来禀事,裴玉朝便离了练武场,孙源恭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