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孙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盼着大盛早日灭辽,还是多拖延几年。
他不敢想结盟瓦解那一天的到来。
真到了那会儿,自己无论怎么做,似乎都避免不了那轰然破碎的局面,和最不愿看到的至亲之人痛苦血泪。
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么个人。。。。。。
无论心中多么痛苦矛盾,可面上孙源依旧平静乖巧,孝顺有加。
除了练武,孙源开始有意结交权贵与有用之人,朋友渐多,来往渐海。
本就不是个蠢的,又有父亲的点拨教导,裴府和王府身份的便利,他交际应酬上的本事进步飞快,待人接物逐渐圆滑老练知进退,眸中的戾气锋利都渐渐隐去。
沈秋兰亦是差不多的情形。原先跟在谢清如身边见识到的是权贵圈内的趋炎附势和虚伪客套,自打开了花楼,目睹了诸多阴暗丑陋下作狠毒,就好比画了半圈的圆,渐渐合上。
心性变化,她的面相反而越发慈悲纯净起来,和孙源也越发“登对”了。
这日,她正在房内对账,孙源掀帘进来,笑道:“这是赚了多少?隔得老远就听到算盘响,走近一看珠子都要被你拨出火星子来。”
沈秋兰眼皮子也不抬:“先前找你要的钱都还清了,这会儿赚多少也与你无关。”
孙源笑:“我来正是为了说这事。你知道我不擅长经营,手头金帛再多也是个死的,不如都交给你盘弄,咱们五五分账。我也不白累你,往后只要是你名下生意,出了事都由我来摆平。”
沈秋兰停下手中活儿,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一番:“你?”
孙源点点头。
沈秋兰思虑许久,道:“丑话说前头,做生意有赚有赔,赔了我可不管。”
孙源道:“我又不是那三岁小孩儿,岂会不懂这个道理?既然你答应,晚些我就让人送钱来。”
沈秋兰算完账让小红端茶过来,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孙源道:“母亲昨儿还问我,你怎么就那么忙,难得见你一面。”
沈秋兰默然片刻,道:“那两个小丫鬟盯得我死死的,想说什么要紧话也不方便,偏偏九姑还看不出来她们盯着我。”
孙源道:“这就是你糊涂了。何必非要说要紧的话?聊聊家常,逗逗哥儿,做做针指给她解解闷也是好的。不然不等你我混出人模样来,母亲倒先和咱们疏远了。”
沈秋兰道:“说得有理,正好我也有东西想给九姑,你带我一道过去。”
孙源爽快答应。二人一起坐了车儿到裴府。
沈琼芝正坐在廊下看嬷嬷带着丫鬟们翻晒瑛哥儿的被褥片子等物,看到沈秋兰来十分高兴,笑:“大忙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再一看跟在后边的孙源,顿时了然:“还是你哥说话管用,我叫你只怕又是忙。”
如今沈琼芝彻底死了心不再撮合,说话也注意了许多,免得将来给俩孩子姻缘添堵。
沈秋兰笑:“是真的忙,酒楼虽小,一天倒有上百件琐琐碎碎的事。饶是这么昏头昏脑的,我也没忘了九姑和瑛哥儿。”
说着把手中包袱递给沈琼芝。
沈琼芝打开包袱,只见是两件哺衫儿与一双虎头鞋,皆做得十分工整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