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源被母亲叫过去,看到拜匣里头的东西,很是吓了一跳。
在了解事情原委后,他咬牙低头:“这些我不能收,我这就送还回去。”
沈琼芝道:“还什么?他如今名下没个子女,你是他亲侄子,又喊了他这些年的父亲,别说七成,十成都给你也是该的。你不拿,别的侄子就拿了,难不成要便宜大房那些欺负过你的混账东西?”
孙源低声道:“父亲的病好得不太利索,最近饮食也不大进,每日靠参汤吊着精神,不然没什么力气起身走动,御医更是时常来诊视,到处都是用钱的时候。我没能为父亲分忧就罢了,哪里有这个时候拿他产业的道理?”
沈琼芝道:“就是现在拿才好,等他死了再拿,不说官府那边要上税,只孙家那些老小混账们就够缠个几年的,他们为了钱什么干不出来?你别替他愁花销的事,他手里还有不少值钱物件,随便几样拿出来就够用到进土为止。”
孙源抬起头看着她:“母亲,你这般坦然谈论父亲的身后事,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沈琼芝道:“我没放鞭炮就不错了,他是我什么人,值得我伤心?先前要不是看你的份上,我连药都不给他送。那么些珍贵药材都浪费了,倒不如拿去给真正惜命的人。”
孙源一怔,没再说什么了。
出了正院后,他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拿着拜匣去了孙府归还。
不料孙鸿渐却没接:“拿着吧,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将来还指望你扫坟烧纸。若你不肯接,二房岂不是绝了嗣,我也成了没浆水的孤魂野鬼?”
孙源轻声提醒:“父亲还有一对亲生儿女。。。。。。”
孙鸿渐道:“非本意生下的不是儿女,是孽债冤亲。他们那份我早已提前留着了,等成了年自有人送去,现在给不过是喂撑了白家那群贪得无厌之人。至于留给你母亲的那几箱子东西,改天我派人送到你将军府上,日后你想法子转送给她。”
孙源心中难过,红了眼圈。
孙鸿渐笑:“好歹也是战场上下来的,见过多少生死,怎么这会儿扭捏起来了?谁都有这么一遭,不过早晚罢了。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拿走拜匣。”
孙源无奈,只得依命告辞。
他离开没多久,高福也做完了这边府里的差使,去了尤倪儿那边。
虽那对主仆俩依旧热情相待,可他心中满是白天的事,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尤倪儿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勉强笑笑:“没事,姑娘别担心,就是累着了,歇歇就好。”
尤倪儿笑:“辛苦你了,今儿又送了什么零碎东西去那裴府?是不是又挨骂了?”
高福不敢说实话,含混着糊弄过去了。
夜里歇下后,他辗转反侧,始终没个头绪。
虽未曾亲眼看到那封信,可结合当时的情况和裴大人夫妇说的话,也大概能推出个九八不离十。
就因为夫人一句气话,老爷竟然真的把家产提前给分了。
要不是退回了一半,只怕他大半身家都归了那对母子。
老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病久了糊涂了,脑子不好使了,也不怕得罪裴大人了,用这种法子婉转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