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剑太锋利,还是云舟出手太狠厉。
被贯穿心口的那一瞬,孙鸿渐竟然没有感觉到多大痛苦。
只是时间忽然变缓了下来,襟前逐渐绽开了血色的花,人也狼狈地慢慢倒伏在了冰冷的地上。
声响和光影都离他远去,周遭所有一切都弥漫起雾气,模糊而不真实。
这一瞬,许多曾经的事情毫无章程地涌入他的脑中,一幕幕回闪眼前。
那个深夜晏华菁头一次来找他的时候,他便看穿了她藏在眼底的扭曲与恨意,知道她真正要报复的人并不是裴玉朝,而是沈琼芝。
什么嫁祸栽赃,内应,坐山观虎斗,都是假的。
不过是为了麻痹迷惑他,骗他把沈琼芝从裴府引出来罢了。
日夜同自己下棋,亦是在心中推算对方会如何下手,用什么样的法子调度使用手上的棋子。
他想了数十种可能,好在押对了。
晏华菁只当他受制于家人借机清理隐患,却不知他从一开始就打算以命换命。
芝儿得知真相后,会不会看在自己替她铲除这个毒妇的份上,原谅和放过孙家?
以她的性子,一定会骂他狡猾,拿所剩无几的残寿做便宜买卖吧。
血越流越多,身体也越来越冷。
在心跳与呼吸一点点减弱归于沉寂前,孙鸿渐忽然想到了曾经她问的那句话。
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此时终于有了答案。
若有来生。
不要再和他这种人相遇了。
。。。。。。
沈琼芝的心口忽然仿佛被什么利器贯穿,疼得她一哆嗦,猛然睁开了眼。
月色满室,焚香清幽,一如既往静悄悄。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完好无损,只是心跳尚自有些激烈。
沈琼芝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
虽喝了不少定心汤,也听了不少劝慰,可白天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之事,依旧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
当时孙鸿渐拉下床帐后,便在耳边低声让她配合做戏,故意叫得凄惨一些。
沈琼芝吓得六神无主,又被他死死控住,只能照办。
他嘴里说着那些令人羞愤欲死的话,手上却是用自己的外袍仔细裹住她,避免触碰到她身子。
做完这件事,孙鸿渐方才重新覆身上来,弄出动静声响迷惑外头,并轻轻拨开她面上因为泪水沾湿的乱发。
沈琼芝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样混乱荒唐的情形,却毫无选择。惶恐和窘迫让她的哭泣有几分撕心裂肺的意思,越发蒙蔽了帐外那女子。
房中女子离开后,他起身下床,把她藏进了顶箱柜里。
迷香和脱力让她很快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已被人清洗收拾好,换过了寝衣,安顿躺在了被中。
赵嬷嬷见她醒了,命人给她把脉,端汤药,又轻声细语和她解释。
原来他们昨儿半夜就得到风声了。王府那边忽然送了个女人过来,说是关系到外头的仇家,源少爷和老爷都知情,兰小姐隐约猜到,都只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