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朝道:“嫡出那两个虽没什么大体面,却也算是春风得意。都是同一个爹,想是不甘差太远,再一遇着人撺掇相助便越发收不住。”
沈琼芝冷冷道:“如今好了,连爹也不是同一个了!老太爷没把他打死已是看在骨肉情分上,往后他再出什么事,别说我不管,爹娘哥嫂他们要管我也拦着。”
裴玉朝笑:“难得见你如此,是气他丧良心,还是气他给家里惹麻烦?”
沈琼芝道:“都有,我不信他是个傻子,不知道出了事会闹多大,无非是一心只想着自己,把旁人都当狗屁,这等自私之人不翻脸,是留着以后再咬我们一口?其他庶出兄弟姐妹看了,也难免心怀侥幸有样学样。若是被人欺负或者是蠢了被人骗,我都好想些,这等算什么?”
裴玉朝赞成:“夫人说得极是。”
沈琼芝带着他去看娘家送来的那些东西,裴玉朝道:“都是上好的,然而这事我没出什么力,不如送到王府去。”
沈琼芝道:“不用,我们家直接送了银两过去赔罪。要是我没算错的话,老太爷把总钱庄三年的利润全端上了。”
裴玉朝道:“那边应是不会收,王府本就堆金积银,他前不久又抄了几个底子厚的犯事人家,更是不缺这些。”
以那齐王素来手段做法,不但不会收,反而还会借此机会好好拉拢安抚沈家吧。
沈琼芝默然,心中微微有些发堵:“粮他不要,钱他不缺,那他到底需要什么?我只想早点把欠的人情还上,省得总有个什么事挂在心头。”
裴玉朝笑:“他需要的你给不了,我也不肯给。别想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即便有什么事自有你夫君解决。”
沈琼芝一时无言,只得点头。
娘家送来的这些西洋罕物实在太多,府里这边人少用不完,白白放着吃灰太可惜。
恰好这个月还不曾给九皇子那边送东西,于是沈琼芝挑了五箱子出来,又添上些绸缎沉香等物凑成十箱,一并派人送到了九皇子府上去。
晏明川重赏了来人,赠了许多礼回来。
都是些极其风雅的东西,如念珠,清心铃,香盒,内造上等纸张笔墨等,样样精致,用料讲究,颇有皇家风范。
东西都是好东西,但裴府的几个人不大用得上。都没吃斋念经的习惯,香和纸笔等也有自己用惯的,不太喜欢这种过于枯寂的风格。
沈琼芝心一横,索性叫琥珀专门收在一个地方,往后孙府那边再送什么东西来就直接拿这些东西回,省得自己再操心费事,也减少浪费。
那人惯常喜欢装模作样,应该喜欢这种,不喜欢她也懒得管了,爱要不要。
九皇子晏明川是一个朴素之人,平时除了斋僧修庙外并没有什么大的花销。如今得了裴府这等财物相助,他见府中银钱从容,便出面主持修建数处善堂。
这些善堂怜贫惜老,舍药散米,收留弃婴,安葬无主孤骨,不知做了多少好事,博得诸多好评。
正如裴玉朝所料,晏煜廷不但不肯收沈家送去的赔罪银,反把沈老太爷他们请到王府盛宴款待,安抚宽慰,言语诚恳。
“都是自家人勿要多心,这点小事哪里值得这般诚惶诚恐?谁不曾有个差错,又不是什么大错大祸,不过是面上不好看一阵子罢了。你们只管把心放肚子里,日后谁敢说府上什么不好听的,我头一个不放过他们。”
这话,说得几人眼泪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