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婆媳和睦如亲母女的,能有几个?
不是这样压倒那个,就是那个踩死这个。
就算不斗得你死我活,平时各种鸡毛蒜皮矛盾也会有不少,客客气气面子情都算烧高香。
儿媳糊弄面子不打紧,孝顺的儿子也离了心不复以往,她可要怎么活啊。
哪怕只有一丝儿偏向老婆孩子或岳家那边,孙老太太都受不了!
本来孙老太太觉得,自己二儿子这么优秀,就算作散了这个,也会有其他的儿媳补上。
可看着他孑然一身至今,再想想他外柔内倔的性子,她意识到自己造了什么样的孽,一时间心头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孙鸿渐笑道:“老太太多虑了,我和她迟早要散。况且最大的根由在我身上,老太太别往自己身上揽锅,好生养病才是。”
虽说也有形势迫人的缘故,可更重要的是,他犹豫了,没有留她。
如果他不惜代价咬死不肯放她走,任凭那两位何等利害,也始终有伸不到手的地方。
那么做的话,他和她会一起跌到红尘炼狱最底层去,虽互相折磨受尽痛苦,却能相守一生。是甜是苦,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孙鸿渐知道,刚成亲的那几年,她是爱他的。
曾经他不清楚,可后来他明白过来,二人其实相爱过。
只不过是有缘无分。
孙老太太以为二儿子这话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越发愧疚,嗷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老泪横流。
孙鸿渐劝了几句,外头说源少爷来了,正在书房里等着。
他让兰香进来服侍老太太洗脸喝汤药,自己则回了二房那边。
孙源见到父亲,恭恭敬敬给他端正磕了几个头。
见他如此,孙鸿渐便明白了些什么:“你要去北边?”
孙源点头,道:“前线战事吃紧,儿子身为大盛武官,怎可逃避?”
孙鸿渐让他起来,道:“这是你分内之事,又是你的志气,我不好拦你。只不过为国尽忠可以,不要冒险贪功,做上次那般糊涂事。”
孙源笑:“父亲放心,我如今分得清轻重。”
孙鸿渐问:“这事可曾和你母亲说过?”
孙源不笑了,微微垂下头:“还不敢和她说。”
孙鸿渐道:“迟早要说。你早些告诉她,她也好为你置办随身之物,多看你几天,心里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孙源答应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孙鸿渐便催孙源回裴府去了。
一路上孙源酝酿好言语,来到正房请安,没想到裴玉朝也在。
看到他在,孙源心里反而安定了几分,也更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有裴叔父安慰母亲,想是能好过许多。
他跪在两位跟前,把自己过几天要去北边的事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