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鸿渐笑了笑,没说什么。
浔鹤退下后,沈琼芝意识到了什么。
她让琥珀也离开,问孙鸿渐刚刚为什么问那个问题。
孙鸿渐道:“这个人不太像是盲了多年的,倒像是最近才看不到的,不知为何没有说实话。”
沈琼芝吃了一惊,问怎么看出来的。
孙鸿渐道:“长时间看不到的人因受伤过多,自会养成避伤的本能,动作小心内敛,不像常人那般伸展自若。这个琴师下意识的举止细节却没有此风,倒和常人更接近。”
沈琼芝心中发沉:“那他为什么撒谎,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如果真是如此,我可不能留他在府里了!”
不能怪她惊弓之鸟,实在是经过的可怕人与事太多,胆子都吓细了。
孙鸿渐笑:“芝儿,别怕。裴大人肯定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却继续留此人在这府里,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说实话算不了什么,人都有秘密,谁一辈子不撒谎?更何况这么一个近身服侍的人,虞姑娘肯定望过气,想是没什么大碍。”
沈琼芝想去那虞不期的本事,松了口气:“也是,不承认可能有他自己的缘故吧。什么时候盲的,也不是什么要紧大事。”
孙鸿渐半开玩笑:“这琴师看不到,也不像是会功夫的,唯一的威胁便是长得好,怕是有勾走你心思之嫌。得亏是裴大人,换个容貌寻常些的夫君,定然不会叫他服侍你。”
沈琼芝蹙眉:“胡说什么,我是那等见异思迁的人?”
孙鸿渐笑:“当然不是。所以,这么些年我一直有件事想不通。”
沈琼芝看着他:“什么事?”
孙鸿渐道:“几年前,你忽然一夜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看我的眼神只有厌恨。我原本想的是,可能是那个时候遇到了裴大人。可是回头想想,就算裴大人再好,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移情别恋呢?”
气氛一时凝固。
沈琼芝避开目光:“过去的事就别想了,没什么意义。就你做的那些混账事,我现在没在你茶里下毒都算不错了。”
孙鸿渐笑:“你说的也是。”
从裴府告辞后,孙鸿渐去了东华宫。
裴玉朝暂且推了别的事只招待他,问他那浔鹤如何。
孙鸿渐道:“暂时看不出什么。人的眼睛泄露心思最多,可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就越发难以琢磨了。”
裴玉朝道:“我原本疑心他和那齐王有关,却查不出什么,似乎不是那边的来路。”
孙鸿渐道:“齐王如今在北边忙于和辽人打仗,想是没什么工夫做这样手脚。况且,我听说他和那燕荣荣如今同吃同住同生共死,如夫妻一般,说不定日后便把裴夫人给忘了。”
裴玉朝道:“若真是如此,倒是好事一桩。”
两人在里头聊,黄掌班等人在外头不敢擅入,只能耐心等待。
刘供奉堆着笑来到黄掌班身边,轻轻给他奉上烟杆儿,语气温柔:“老哥哥,来一口?里头不知多咱才散呢,干等着怪难熬的。这是西边儿进贡来的上好烟丝,我都舍不得抽,全留给你了。”
黄掌班接过烟杆,似笑非笑:“进贡的东西你也敢拿来做人情,胆子不小啊!”
刘供奉忙给他点上,笑得更动人了:“这话说得的!进贡给大人的东西我哪敢碰?这是进贡给明华宫的,那边的人送给我做人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