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眼纱的雪衣华袍男子揽着一个带着面纱的美人,身边随从众多,从飞花厅经过。
他像是漫天的雪,身上与生俱来的清冷让所经之处火焰熄灭,腌臜尽掩,那些原本动作的人也不敢继续动了。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如墨乌发,熟悉的清香。
沈琼芝盯着他,浑身僵硬。
那行人离开后许久,她都无法回过神来。
孙鸿渐笑:“你觉得他是谁?”
沈琼芝不答,要起身跟过去,却被孙鸿渐一把拉住挣脱不得。
“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喊人了。”沈琼芝道。
孙鸿渐道:“穿着婢女的衣裳在这里喊人,是要别人来帮我按着你?别乱动,等你冷静下来,我就送你回去。”
沈琼芝身子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若你不肯放手,现在就送我回去。”
孙鸿渐叫来孙源,二人一起扶着沈琼芝离开了飞花厅,上了孙府的车,离开桑园往裴府去。
车厢内,沈琼芝蜷缩在角落,垂首一声不吭。
孙源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母亲,要不咱们今儿就搬出裴府。。。。。。”
孙鸿渐止住了他:“源儿,不要乱说话。你母亲现在还是裴夫人,你叫她搬去哪里?”
孙源咬牙笑:“搬到孙家不好么?父亲应该也很乐意吧。”
孙鸿渐一顿,笑:“别说玩笑话了。你还小,很多事不明白。姻缘不易,岂有样样都称心的?以你裴叔父的身份地位来这种地方完全无需遮掩面容,这么做是给你母亲留体面,也是不想她难过。”
沈琼芝抬起头,僵硬道:“你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他?”
孙鸿渐温和道:“芝儿,你是个聪明人,理应明白世无完人。同为男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不错,也有真心。若是出自私心我自然不介意你和他闹开,可恰恰为了你好,我才劝你忍耐。”
沈琼芝还没来得及说话,孙源冷便笑了起来:“父亲,你这是把我们男人说得忒坏了。我若是真心爱一个女子,眼里岂会容得下其他人,更不会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孙鸿渐笑:“你还小,话说的太早了些。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情爱,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东西。”
孙源道:“要说身不由己,倒也不分男女。倘若父亲的妻子对父亲不错,却在外头有别的男人,父亲还能这么坦然接受吗?”
这话一出,车厢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的凝固。
孙鸿渐怔了怔,笑:“只要她肯留在我身边,又有何不可?”
孙源愣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孙鸿渐送沈琼芝回裴府时,裴府早已乱成一团。
夫人不见了,兰小姐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在裴福思索要不要动用东华宫那边护卫军搜人的时候,孙鸿渐把母子俩送了回来,并掩饰了他们的去向。
“源儿不懂事,偷偷带着他母亲出去玩闹,被我碰到了。已是训斥过了他,回头劝劝你们老爷,回来时责罚轻一些。”
裴福和赵嬷嬷如同至宝失而复得,欢喜无限,不住感恩道谢。
孙鸿渐离开后,孙源才要安慰母亲,不料刚刚还失魂落魄一言不发的沈琼芝忽然扯下面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冷静:“裴福,赵嬷嬷,你们可知那桑园?”
两人又是一惊,面上有些不自然,红着老脸说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