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真是听够了她口中的‘一笔勾销’,于是冷笑:“你应该能感觉到,这几个月来,你的身体没有再发作了吧?”
翩翩惊疑不定地望着他,的确如此,她也曾想过会是什么原因,唯一的解释就是裴湛用特殊的药压制住了:“什么……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药压制了?”
裴湛乜着她:“我派人去柔戎给你找到了解药,翩翩,二月的时候,你身体里的媚毒便消失了。”
翩翩是真的惊住了!
她身体里的媚毒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呢?
之前那个崔大夫就说过,那解药极其难寻……
她口干舌燥,感觉头更晕了,结结巴巴道:“你……你骗我吧?”
裴湛嗤笑一声,他走至桌案前,桌上有宣纸,那是翩翩日常画花样子用的。
他执起玉山架上的一支笔,蘸了蘸墨汁,快速在上面写着什么。
很快,他便写好了,粗鲁地拉过她,捏起她的一根指头,想要放进嘴里咬。
想了想,还是作罢,又走到她的妆奁前,不耐烦地找寻一通,找到了她涂口脂的一个小圆盒子。
拧开,捏起她的一根指头,在口脂膏里压了压,又在纸上摁下鲜红的指印。
随后,又将那纸条折叠起来,收进自己的怀中。
一通操作如流水,翩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她连哭都忘了,呐呐问道:“这……是什么?你强拉着我摁下了什么东西?你这架势,跟赵二娘当年逼我签字画押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裴湛嘴角有了笑意:“我为你派人去柔戎找解药,花了二十万银两,这笔债你准备怎么还,你还不欠我的?这字据就是证据,以后不要把‘一笔勾销’、‘毫无瓜葛’挂在嘴边。”
翩翩震惊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心头乱纷纷的,她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怒。
总是这样,他为她其实做过不少事,她本该十分感激的,就比如为她寻药,这是何等大的事,她如何不欣喜,如何不感动,可他这强拉着摁指印的做派又让她的感激变了味。
她下意识道:“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这解药是我让你寻找的么?如今你又算到我的头上,之前周家兄妹绑架我,你也说我欠你钱,我从来不知道,我竟然这么值钱……”
说着说着,她只觉喉咙里有块骨头卡在那,上不来下不去,让她不吐不快:“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之前作践我,嘲讽我妓子出身,处处打压我。我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又让你对我生出了点兴趣,你忽然不想玩妓子和恩客的戏码了,你又想对我负责,我不答应,你就反复折磨我,讽刺我喜欢白白让人玩弄。如今你说为我找了解药,我根本毫不知情,你说我欠你我就欠你的了?红空口牙地全由你说了算?你……裴湛,你怎的这么自私,你以为这世上的事都要遂你的意不成……”
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气得脸上遍布红晕,胸部上下起伏。
裴湛略有怔愣,她心里有委屈,他知道,但她此前只是将委屈藏在心里,几乎从不对他抱怨,只是一味隐忍着,像个受气包似的。
而她现在,已经能将心底的抱怨摊在他的面前了。
这……是一个好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