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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城望着老爷子飘远的眼神,便知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聆听着老爷子用那沙哑沉闷的无力声音叙述着一个悲凉的故事。
“你小姑和你爸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爸因为憎恶你爷爷抛妻弃子,所以他心里一直对你的爷爷充满恼恨。那样的恨,是带着毁天灭地的阴暗,直至今天,我回想那些年你爸对你爷爷的所作所为,我都感到后背发凉。”
爱城听过许多人讨论薄爷的心狠手辣,如今亲耳听到太爷爷谈到他的狠绝,他的心不自觉的揪紧。
他终归是希望,爸爸在他心里还能残存一丝温柔,那是他对父爱最后的一点期待。
可他也知道,太爷爷绝非善类,他提到父亲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他都感到毛骨悚然。更何况是他?
老太爷的声音在爱城如坐针毡里飘渺的传来:“你爷爷确实对不起你爸,他生了他,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可他的错,仅仅是因为他不爱你的薄橙奶奶。是我以家族利益为饵,逼迫他娶了薄橙。”
“他娶了薄橙,也和薄橙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时候,我以为他对婚姻妥协了,心里还暗暗开心来着。可是渐渐的,他开始不回家,即使薄橙怀着身孕,他也在外面饮酒做乐。我曾经努力调节他们夫妻的矛盾,可是白珏啊,他赌气的告诉我:爸爸,我和薄橙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她是天上的太阳,炽热,美丽,而我是一团水,最怕她的炽热。在他面前,我尝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卑。”
“我看到你爷爷痛哭流涕的模样,我好像理解他了。女强男弱的婚姻,对白珏而言,伤了他的自尊啊。于是我的心也慢慢偏袒自家的儿子。即使后来薄橙愿意为了他,搬出她的豪宅,来到白家,我竟然找借口拒绝了薄橙的回归。以至于,薄橙至死没有进过白家。”
老爷子说到这里,也不知是对薄橙的愧疚,还是对白珏薄橙悲剧婚姻的同情,爱城看到他眼眶闪烁着泪花。
爱城却是一派茫然。他眼底的震惊,无措,是对薄橙被动的一生的同情,也是对白珏身不由己做错事的惊叹?
老爷子顿了顿,缓了缓情绪,又接着道:“你爷爷奶奶的婚姻是一场悲剧,你爷爷最后爱上了其他女人,也就是你现在的薄冰奶奶,其实薄冰不论是外貌,还是才情,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秀外慧中,都不如你的亲奶奶。可她给了白珏足够的温柔体贴,也给了白珏足够的温柔。所以白珏义无反顾的开始反抗那段让他窒息的婚姻。”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他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告诉我:他要离婚,他要追求真爱。即使他知道,以他的身份抛弃原配,必然会千夫所指,他也愿意。我是拗不过他,便对他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却不曾想到,薄橙竟然是那么爱他,她接受不了他的背叛选择了跳楼。”
说完,老爷子望着爱城:“爱城,你爸爸他就是性子犟,他只顾及他可怜的母亲,可他忘了他父亲也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他许是被母亲跳楼的事情吓得心理扭曲晦暗,这让他对白珏恨之入骨。”
“他很隐忍,年少时把强烈的恨埋在心头。后来他来到白家,撺了爷爷的权利,便开始疯狂的报复白家的人。他囚禁了白珏薄冰,甚至拆散了他们和女儿的联系。他是真的狠啊。”
爱城不说话,只是这个故事让他震惊不小。他瞳孔里还流露出难以平息的惊骇。
白老爷子又道:“爱城,别学你爸。他这辈子,都活在仇恨里,他也不快乐。”
爱城良久后才想起他来这里的初衷,他问了句:“小姑呢?”
老爷子道:“你爸爸不会让她好过的,他把她交给了养母车飘飘。那养母讨厌那孩子,她不会善待那孩子的。”
爱城道:“车飘飘?她又是谁?”
老爷子就好像哑了似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良久,看爱城没有妥协的意味,只能目光闪烁道:“她是你爸的继母,是你爷爷娶来掩护薄冰奶奶的工具人。”
爱城眼睫毛低垂,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许久。
老爷子道:“爱城,你是白珏的亲孙子,也是澜城的亲儿子,你有责任为缓和他们的关系努力。太爷爷希望你能承担起皓镧庄园阖家团圆的使命。”
老太爷大概以为爱城年龄小,好调教。
谁知道爱城却冷不丁说了句:“我只是来求真相的,至于要不要认祖归宗,还得看我心情。再则我姓颜,白家的事情,我大可置身事外。”
老爷子就不知道爱城葫芦里藏着什么药,他试探着道:“爱城,你爷爷和你爸的恩怨情仇,你真的不管了?既然不管,为何你要寻找你小姑?”
爱城道:“我对白家虽然无感,可是身体里毕竟流着你们的血液,既然继承了白家的基因,我就得报答白家给予我生命的恩情。我为你们做三件事,三件事后,我与白家恩怨两绝。”
老爷子呆若木鸡。
爱城的少年老成里,跟澜城一样冲斥着天性凉薄。他太像澜城了。
“是啊,你最好是置身事外。你太小了,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他们竞争的牺牲品。你若是卷入其中,恐怕你惶惶不可终日。”老爷子这是用上激将法了。
爱城眼底浮出无畏的光芒,“你当我怕死?我只是不屑于做白家的子孙。都说高门大户腌臜事多,我这位爷爷和爹地的事情,令人不齿。我还不屑于做他们的儿孙。”
老爷子傻眼。
爱城的心高气傲,令他折服。
这半大的孩子,竟然被颜书调教得如此有骨气?
“爱城,你也说了,你要帮你爷爷做三件事?”
爱城点头。
老太爷道:“这第一件事,就是帮他寻找失踪的女儿。”
“这第二件事,我替他求你一件。”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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