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跌跌撞撞地跑进长乐宫,脸色煞白,连平日里稳重的步态都乱了章法。
“娘娘,不好了!刚听到的消息,公子回京的官船,沉了!”
苏沅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碎瓷片四溅,茶水浸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苏沅脸色煞白。
兰芝的声音带着哭腔,惊慌失措,“乾元殿小太监说的,公子和王大人的官船在江上失火,沉了,船上的人,无一生还……”
苏沅如遭雷击,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娘娘!”兰芝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苏沅,焦急地喊道:“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唬奴婢啊!”
苏沅站稳身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不可能的,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苏沅喃喃自语,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她推开兰芝,不顾一切地朝外跑去。
“娘娘,您慢点,小心脚下!”兰芝在后面追赶着,却怎么也追不上。
苏沅哪里听得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哥哥遇难的消息,只想立刻见到裴景珩,问清楚。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长乐宫,发髻上的珠钗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陆续掉落。
苏沅发疯似的跑向乾元殿,一路上撞上了好几个宫人,也顾不得被撞后惊吓地跪倒在地的宫人,只知道没命地往前跑。
乾元殿的宫人见到苏沅这般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皆是大惊失色,正要进去通报,却被苏沅一把推开。
“陛下!”
苏沅冲进殿内,就见裴景珩背身立在堪舆图前。
裴景珩回过头,就见苏沅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她发髻松散,几缕青丝凌乱地垂在脸颊旁,脸色苍白,因为剧烈运动,泛着不正常的红,正大口喘着粗气,定定地看着他。
“沅沅?”裴景珩快步走到苏沅面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怎么来了?”
苏沅一把抓住裴景珩的衣袖,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让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掩盖不住其中的惊慌和恐惧:“陛下…我哥哥…我哥哥他…”
“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官船…沉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希冀,又带着一丝恐惧,如濒临绝境的困兽。
裴景珩看着苏沅的模样,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按他的计划和部署,归京之路虽然凶险,但只是有惊无险,苏衡和王元若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怀疑官船沉没,应该是王元若作戏,但是不知为何他没有传信回京。
难道,计划有变?
裴景珩的沉默,在苏沅看来,无疑是默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不可能…”苏沅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栽去。
裴景珩眼疾手快,一把抱起苏沅,放到侧殿的软榻上。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儿,只见她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双目无神,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
看着如此悲痛欲绝的沅沅,他心中一阵绞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沅沅,沅沅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暖欢喜的,像冬日的暖阳,永远挂着令人舒心的笑,每天都是开心的,没有阴霾。
可是现在,她安静地靠在自己怀里,眼泪无声地落着,让他心疼地紧紧抱住她,想将那令人心悸的悲伤驱赶殆尽。
“沅沅!”他呼唤着,语气中夹杂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沅沅,你别急,听我说。”
“官船虽然沉了,但人却不一定有事。”
“我前前后后,一共派了两千青衣卫护送,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