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派我。”她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是自己来的。”
“哼,没有人派你?”萧明彻冷笑,“你一个被撵出东宫的侍妾,怎么会这么刚好地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每日都会过来。那天我离开东宫的时候,听到锦衣卫的人说最后放你出来,我每天都来这里等着。”
萧明彻没有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着,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她被他逼视得有些紧张,一时说不出话。
“我只是一个庶人,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萧明彻说着,神情漠然地从她身旁走过。
“不,”眼看着他要离开,她快步追了上前,重新拦住了他。
萧明彻眸色一沉,她有些胆怯,却并未让步。
“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守在这里,只是因为……因为我仰慕你。”她红着眼睛道。
仰慕他?
空旷的街道上,她抬眼定定望着他,双眸流转如波,楚楚可怜。
皎洁的月光落下,将她柔婉清丽的五官勾勒得分明。
萧明彻盯了她片刻,不自然地将视线挪开,从前做太子时说惯了的狠话尽数梗在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
“进东宫的第一天,我就仰慕你。不过我知道身份低微,我也听人说,你的意中人是荣国公府那位姑娘,我没有什么痴心妄想。我只是想,若你现在没有去处,不妨去我那边先落脚。”她自嘲地垂眸一笑,“那地方也破得很,但总比流落街头要好。”
萧明彻听着她这一番剖白,眸光微闪。
他的确是被废为庶人,但他并非一无所有。
光是在京城里便有七八处暗中布置的产业,等他走远一些,便会有人接应他落脚。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提徐宛宁。
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事,他已经许久未见徐宛宁了。
宛宁应该很担心他吧。
“你不是扬州人士么?怎么会在京城有落脚的地方?有亲眷?”萧明彻收了思绪,沉声道,“你要知道,父皇不允许任何人接济我。”
知道他果真记得自己是扬州人,她的神情又轻快了一些。
“我在京城没有亲眷。我出了东宫想在京城里寻一个活计,遇到一个米铺的老板,他留我在铺子里做工,还跟我说巷子里有一座破屋,那屋子的主人上月过世了,如今无主,你住过去,不算有人接济。”
她语声温和,听得出来很欢喜,萧明彻却听得直皱眉。
她这般纤细柔弱,在米铺里能做什么活?
更何况,还给她指一处无主的破屋,那米铺老板显然是打算把她吃干抹净的。
“京城是个是非之地,你应该回扬州,回到你的亲人身边。”
亲人?
她真正的亲人早已离世。
更何况,她离开东宫的时候身无分文,买不起回扬州的船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来等萧明彻,是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念想,看样子,他即使身处绝境,也不愿意跟她有纠葛。
她捏着手指,退到一旁,不再拦他的去路。
萧明彻看着她黯然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心疼?当然不是。
心软?或许有点。
倘若他就此离开,等不了几日,她会被那居心叵测的米铺老板糟蹋了。
“我的确无处可去,你带路吧。”
他的声音低沉,却让她神情巨震。
他看着她的眼睛在刹那间有了神采,灵动生姿,潋滟如冰雪初融的山泉。
恰如当初在汀兰水榭中不经意间目光碰上时那般。
萧明彻想,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魔掌,等帮她解决了此事,再甩开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