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另一边,顾博延根本无暇接电话。
他举着手电筒在雨里走的举步艰难,所见之处,是被大火燃烧过的树木,树木枝干黝黑,在往前走,能看见白天火势最凶的地方已经被烧秃,露出焦土。
这场火是地表火,因为引燃了地表堆积的可燃物,火势真的凶,若不是老天爷降雨,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傅铭晨?”
“傅铭晨?”
顾博延扯着嗓子一边喊,一边用手扒拢着杂草丛生的地方,颂山上的每一角一落,他都不肯放过。
与此同时,颂山上响彻的除了傅铭晨的名字外,还有武开诚的名字。
“武开诚!”李泽阳带着一伙人有气无力地喊着。
倒不是说他们不紧张武开诚的失联,而是真的喊不动了。大部分人救完火就已经筋疲力尽,加上晚上连口饭都没吃,完全是凭着一股不能丢下同伴的劲儿,强撑着找到现在凌晨一点。
夜里冷风嗖嗖,他们借用帽檐让眼睛不被雨水模糊,他们不停歇地寻找,搜救…
直到,队伍里一个20出头的新消防兵,由于身体实在吃不消,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搜救,才被按下暂停键。
“有人倒了!”
“是小宋,快!扶小宋起来!”
宋智的倒下,使得人群都向他靠拢,人群围聚,声音嘈杂且大。
顾博延寻声摸过去,打眼一看,这人一个个都颓然地蹲在地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可即便如此,他们嘴里仍然喊着队友的名字。
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澄县的人除了喊武开诚的名字外,还有傅铭晨的。
“顾队,我没事,还能找!”宋智手撑着地,爬起身对赶来的顾博延说:“傅哥人好,我得找到他。”
“行了!”顾博延走上前,挡在宋智面前,“你傅哥福大命大,小子别逞能!”
顾博延看着宋智,又看了眼周围的人。他站直了身体,朝人群喊道:“今天,我顾博延谢谢大家!我扯不出漂亮话,总而言之,真的谢谢!”
顾博延是一个骄傲地不能再骄傲的人,可在这一刻,他弯下腰身,给大伙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救我兄弟。”他在心里说道。
顾博延的这一鞠躬,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傻了眼。
人群无言,只听雨声。
安静了有一会,顾博延起身,摆摆手,洒脱地说:“都回吧!”
“大领导让我们回哪去啊?”有人站起来说。
“找不到人,我们可不走!”人群附和。
“休息休息,都起来找傅铭晨,他小子救火的时候可是耍了把威风,现在该我们了!”
“就是,火是灭了,但人,我们绝对不能他妈的给丢了!”
“来的时候多少人,回的时候就也得多少人!”
顾博延听着人群你一言我一语,鼻头一酸,还特么有点感动。
他想傅铭晨这些日子里的努力,终是没白费。
黑暗的夜里,那些曾经懒散惯了的人,抛弃了懒惰与戾气。众人拧成了一股绳,用男人的肩膀扛起了名为义气的大山。
这一次,颂山上响彻的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名字。
“傅铭晨,武开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