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慕深避开她质问的眸光,无言以对。
可有些事,他做了就是做了,结果也已经造成了,他没办法去辩解,更没有后悔的可能。
况且,后悔也根本就无济于事。
听着虞初晚的痛骂声,厉慕深倒觉得心里好像舒服了一些,他宁愿她可以一直这么骂他,甚至对他动手,也免得她憋着自己。
……
由于路上,虞初晚闹得太厉害。最终,医生又给他打了一支镇定剂,厉慕深这才顺利地将他带回医院。
她睡着之后,厉慕深去找了苏林,将事情的起因从头到尾的跟苏林说了一遍,想让他帮忙劝劝虞初晚。
苏林听完以后大为震惊。
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慕深,你糊涂啊!就算是晚晚的养父真的用你母亲做了实验,你也不能以牙还牙。这样一来,你和他养父又有什么区别?现在倒好,你让我怎么帮你?
晚晚是个纯良的孩子,她的养父养母都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养父也就算了,可她养母本本分分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现在她因为你死了,晚晚能不恨你吗?”
厉慕深紧紧闭着眼睛,眉宇间是浓浓的忧愁,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无论如何,请您帮我劝劝她吧。我把他安排在您病房边上,我想着,至少这样,她还能记得这个世上还有她的亲人。不然,我真怕她想不开。”
……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护士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呀!vip病房的小姑娘要跳楼了!”
厉慕深和苏林同时反应过来,两人大惊失色。
厉慕深率先冲出门,苏林因为腿脚不方便,拄着拐,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直到厉慕深到了虞初晚的病房,才看到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虞初晚已经爬到了窗户边,站在那窗户窄窄的边沿。
外面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很乱。
厉慕深甚至觉得,她那单薄的纤细的身影,根本都扛不起风的摧残,好像风再大一些,她就真的要被吹倒了。
他人生中很少有这样害怕的时候。
上一次,是在虞初晚被绑架;还有一次,是虞初晚流产;再然后,就是这一次。
他来不及责备没有看护好虞初晚的护工,克制着紧张的情绪,对虞初晚道:“晚晚,你冷静点,有什么话你先下好不好?”
虞初晚目光麻木而空洞地望着他,哽咽着道:“我想妈妈了,我想
去找我妈妈。”
“晚晚……晚晚你听我说,除了你妈妈,现在你还有爸爸。如果你走了,你刚认的爸爸该怎么办?”
厉慕深一边劝说,一边缓缓移动着脚步,试图接近她。
可虞初晚冲他吼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厉慕深生怕她一气之下真的跳下去,他只能站定,点头道:“好,我不动,你也不要动,好不好?”
虞初晚无助的哭泣着,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结束这一切!说来,是我爸先对不起你妈妈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厉慕深,就当是我们虞家对不起你,但你害死我了妈妈,我们扯平了。可是,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厉慕深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揪着、撕扯着,他眼眶猩红,对她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那我答应你,我放你自由,只要你现在立刻下来!”
虞初晚苦涩地笑了笑,摇摇头,道:“你不会的,厉慕深,你不会放我自由的。就算你放过我,可我自己没有办法放过我自己。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你对我妈妈所做的一切。可你是我爱过的人啊!我是那么刻骨铭心的爱过你,我妈妈不会原谅我的,她不会原谅我。”
厉慕深听着虞初晚语无伦次的话,耳边嗡嗡作响。
外面狂风大作,吹的窗帘都扬了起来,厉慕深彻底忍不住了,大声冲她吼道:“虞初晚,你给我下来,我要你下来,你听到没有!”
就在这时,苏林拄着拐杖,也终于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吓坏了,连忙道:“晚晚,你别吓爸爸,有什么话好好说,就算你要跟慕深分手,爸爸也支持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你不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行不行啊?”
厉慕深的狂吼声,苏林的哀求声盘旋在虞初晚耳边,混着那呼啸的风声,虞初晚听得不太真切。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静静地从她意识中抽离。
终于,她一只脚迈了出去,张开双臂,低声轻语:“妈妈,我来找你了。”
厉慕深瞪大了眼睛,冲上去却没有抓住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在他眼前坠落。
“晚晚!”
空旷的空气中,回荡着他的吼声,他狠狠捶着窗户,直到玻璃刺进了他的手掌,他却好似已经感觉不到疼痛。